阮臣心头一震,面上却像没听懂似的,一个劲儿把他往里推,边推边招呼盛因:“小伙儿帮帮忙,这是你老师吧?急糊涂了,快把他弄走弄走。”
盛因没有动作,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或者说是不想去明白。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见老师这副匆忙却又有序的样子,却像是早已有所安排。那么选在今天这个时候,又是为什么呢?
怎么这样巧。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阮臣,不晓得该不该说出来,只怕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在整件事情中起的“作用”吧?
阮臣见盛因待了半晌也没动静,反而略显慌乱地盯着他,心想这又是一个没眼力劲儿的。何林算是半个老顽固了,硬的使不了只能讲道理给他听,可是……真的有道理可讲吗?
自己放走了两个人——一个本该死掉的和一个应该躺在床上的。老弱病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没有逃脱的可能的,主人又不是傻子,还能猜不到吗?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仁心,甚至连个好人都算不上——阮臣有些苦涩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上面不晓得沾了多少血,手心总是微微泛着红。
他从最肮脏最黑暗的地底下爬出来,历经千辛万苦重新站在太阳底下,像一株深埋土底的绿色植物,根系是腐烂老化的,新长出来的绿叶又是新鲜脆嫩的,这就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假象——阮臣恨恨地想,我才不是为了你这个小崽子,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能一个人拥有主人,有你在一天主人就忽视我一天,现在你走了,我终于如愿所偿了……
他笑了起来,又有些悲伤,他看着何林忧虑的眼神,浅褐色的瞳孔里忽而复杂了起来。
为什么不执行命令杀了何林,再用他的慢性药物彻底摧毁江楼呢?嫁祸给一个遭受怀疑而又死掉的人,不是更加完美吗?
阮臣抬头望了望快要落下去的太阳,心里有些矛盾。
人们总是喜欢去做一些看起来没有道理,甚至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的事情,状似步步无意,却条条有理。他们称之为——疯狂的冒险精神。
阮臣享受着脸上难得的温暖,轻轻闭上了眼。这种游戏对他来说像是暗黑潮湿的根系还没有完全腐烂,在那层层叠叠的坏死茎叶里,还藏着一小块脆嫩的,洁白的圣地——就像普通人的心灵一样。
而他又是带着些许渴望的,轻微的,细弱的,藏在那可悲可泣的冒险精神里面,一点点对爱的渴望——最要不得的爱罢了。
他想要得到这份爱,明面儿上的,不偷不抢,不使卑鄙的手段——比如弄死江楼,那样污秽的心灵怎么配得上主人的爱呢?所以他要更光明些,更伟大些,好像做了这么一件事,放了这么两个人,他那浸入污泥的身子就能往上升一截儿了。
他是不信主人会将他杀掉的——这就是一个情至骨髓的人的悲哀,总认为他过于爱的那个人,因为浓烈热忱的爱,而对自己也产生了某种不知名的羁绊。他是不会承认这种羁绊是自己空想出来的,深浅浓淡,全在自己一念之间,愈想愈是渴望。
为这份空想出来的羁绊侥幸的做着危险的事,内心里也就多出来几分悲壮,或生或死都不是那么重要了,铺天盖地的爱快要将他淹没,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要见到主人——真是疯狂的游戏家。
阮臣这么想着,突然就轻松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朝何林笑了笑,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何林愣住了,嘴唇动了几次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阮臣伸手一推就将他推到了座椅上,砰的一声关上门,又对盛因笑了笑,他这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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