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上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心里还是倏然一软,就像8岁那年在巷子里被蒋期接住的瞬间一样。
只是8岁那次他心理上能找得到软化的原因——幼年孩子根骨里的依赖心理还没有消退干净,或是蒋期的年纪刚巧在父辈,让他对亲情生出了一丝期待。
这次他却说不清了。
更说不清的是,当时山洞里萨厄·杨背着他的那种微妙氛围并没有很快消散,反而在后来的几次任务中变得越来越浓。
有些东西发酵起来无声无息,又快得惊人。
以至于在两个月之后的一次任务里,萨厄·杨把他抵在树干,鼻尖触碰着鼻尖,嘴唇只相差几毫米的时候,他居然并没有想要给对方一拳。
当时追在身后的是白银军部的火力探查,试探弹炸开的地方离他们不足百米,极具腐蚀性和刺激性的液体飞溅,把林子里的草木烧得一片斑驳。
弥漫开来的雾气酸涩难耐,冲天的警报响声混杂着军部通讯器里各种声音交错成了催命般的背景音,这种生死关头总是萨厄·杨觉得刺激的时候,而他一旦觉得刺激,总会变得特别地疯,疯得敌对方措手不及,完全招架不住。
但是楚斯没想过那次他会突然换一种疯法。
原本只是借着树干挡一下喷薄而来的腐蚀液,萨厄·杨却突然低头凑了过来。
他那时候的眼睛也是半眯着,透着股又疯又嚣张的劲,以至于让人无法判断他是一时兴奋冲头还是别的什么。
那是他们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刻,近到呼吸都交错在一起。但那相差的几毫米最终还是没有减小为零,因为负责接应他们的飞行器空降到了他们身边。
之后是混乱又疯狂的交火,飞行器里接应小队一边拼力离开,一边还扯着嗓子问候着敌方祖宗八辈,治伤的消毒的检查生理状况的乱成一团,以至于不论是楚斯还是萨厄·杨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提林子里的那一瞬。
再然后,是更为复杂的白鹰军部内乱,军部研究院和指挥部出现了两派纷争,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到了训练营、疗养院甚至更广的范围,连已经故去的人都没能逃过牵扯,包括蒋期。
楚斯的精力就此被分得一干二净。
等到一切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那年的年底了,原本的微妙气氛早已在各种混乱中被掩埋抹平,最后也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楚斯和萨厄·杨再次见面的时候,萨厄因为特殊原因提前出营的那天。
到那天为止,他们相识整整13年,大半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饱含挑衅和嘲讽,剩余的那部分则糅杂了难以描述的暧昧和戏谑,唯有最后在初见的那个植物园交错而过,隔着几步的距离说“再见”的时候,是最心平气和的。
那其实是楚斯少有的精神放松的时候,因为那阵子他找到了也许能证明蒋期没死的线索,也因为他终于把对萨厄·杨的防备、敌对以及一丝浅淡的别扭给清除了。
这么多年来,除了作为家人的蒋期,这是唯一一个让他试着放下疑心和警惕的人。
对于那时候的楚斯来说,他无法给萨厄·杨一个清晰的定义,因为唯一可以参考的人是蒋期,而蒋期是家人,萨厄·杨不是,两者之间区别太大了。
也不是朋友,朋友之间不会像他们一样剑拔弩张十多年,甚至连交心话都没说过。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关系在往默契和信任的方向走,就已经很好了。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了楚斯出营后的第三年,那年蒋期忌日前半个月,楚斯接到了一个他筹划很久想参与进去的任务,涉及白鹰军事研究院最神秘的一个研究基地,位于十字红枫区,夹在军部总指挥基地和总领政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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