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钊把书随手往床上一扔,一个大跨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来就拿手往我脸上放,一边还说道:“你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么?”
我下意识挥开他的手。
却在挥手的那一瞬间,碰到了他的手,冰凉的,像极了腊月的雪。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宇文钊明显僵硬了一下,他不喜欢别人的碰触,我知道。但他愣了一下,没有推开我。
他冰凉的手暂时缓解了我内心的烦躁,我缓缓松开他,坐回了椅子上。
宇文钊疑惑:“你怎么了?”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他:“你听过《牡丹亭》么?”
宇文钊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不以为然:“浓词艳曲,我听他做什么?”
我暗自叹气,简直与牛弹琴。
只能摇头:“你没听过,就算了。”
大约是不快我的态度,宇文钊在我背后开始冷言冷语:“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有什么都不肯直说,吞吞吐吐的,肚子里的肠子硬生生能打一百个结!”
我听了,很有些不舒服,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宇文钊是个直脾气,话少,却锐利。我素来能说,到他面前,却败下了阵来。
我拿微凉了些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
他却突然烦躁起来,猛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在屋子里来回的打转。
过了好一阵子,我都已经不在意了,开始研了些磨来抄诗。宇文钊却忽然凑到我面前,皱着眉头问我:“那《牡丹亭》是讲什么的?”
我反倒怔住了。
他见我不理他,赌气似的抽走了我正写着的素笺,连连地发问:“到底是说什么的?”
他问得这么急迫,一时间倒让我难以启齿了。
我亦奇怪,和师哥他们有时候喝多了,也会胡说几句关于女人的荤话,如今只是说一说曲子故事,怎么就难以言说了?
百般纠结间,我默默抽回了自己的素笺,放回桌上铺平,淡淡说道:“像你这样只会看水泊好汉的人,哪里会懂这些浓词艳语的意思呢?”
既然无言以对,我就只能以苛责相待了。
这却非他宇文钊的错。
我心底里明白。
宇文钊不能明白我态度的转变,他往床上狠狠一坐,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来,冷下面容来表示他的不满。
他一板下脸,那冷峻的神情和乔老五很有些神似,竟把推门而入的月生给吓了一跳。
月生在门口僵僵站了一会儿,轻轻唤了我一声:“仙栖!”
我放下笔来,抬头笑道:“月生,你坐啊。”
月生朝冷面宇文郎努了努嘴,直摇头,不住地招手:“你出来,出来!”
我只得走了出去。
月生便站住门口,说道:“黄妈妈让我顺脚来告诉你,今天晚上举人老爷在百珍居摆酒席,邀请了许多文人墨客去作诗论赋,也邀请你去抚琴。”
我点点头:“就我一个人么?”
月生笑道:“是啊,专门请你就是为了听琴的。据说都是些学富五车的老儒呢!”
我亦笑了:“最惧怕这些老儒,满嘴之乎者也的绕的我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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