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欢想了想,现在担任大中正的人他年轻时候还有过几面之缘,和崔家也算世交。可如今想到他被人丢靴,竟然也无法估计交情,反而是幸灾乐祸。
呼延西坨又说:“这么个消息竟然也让人驿足不辞万里送到河西?三十卫效率可真高的,将来是不是连王府后巷子里住的寡妇改嫁也能传消息来呢?”
崔仲欢说:“这可不是什么让你茶余饭后做谈资的消息。”他将那半卷绸缎卷了起来塞回竹筒之后重新用自己的封印封好递给驿足:“这个消息尽快带往河西,告诉大阏氏我看过了,也晓得该怎么做了。”
他又笨拙却欢快地扶着扶手蹭上了楼梯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秋韵不算懂政事,也和呼延西坨一样一头雾水着。她看着崔仲欢的房间又亮了许久的灯,隐隐传来些压抑的笑声,心里头就像是被猫爪子挠着似的。大中正被人扔靴子真有这么好笑么?竟然让愁云惨淡许久的崔先生高兴成这个样子!
她烹了茶便敲门进了崔仲欢的屋子,却见他就着昏黄的烛光正在奋笔疾书些什么。那个羽林中郎的空酒壶摆在案几上,被他擦得锃光瓦亮的,幽幽地反光。
听到秋韵开门,崔仲欢却笔下突然一顿,笔尖在他那张薄薄的纸笺上头立刻洇开成一个墨团。下一刻,他竟然慌张地将那羽林中郎的酒壶给推倒,欲盖弥彰地拿袖子遮了起来。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秋韵也惊了,他这幅被人撞破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茶壶,看着灯火下脸色逐渐变得鲜红的崔仲欢,半晌才开口:“崔先生……您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
秋韵皱眉:“难道您又那个了?”
崔仲欢慌忙摇头,他当然知道秋韵在担心自己偷偷复吸五石散的事情,毕竟康平指派秋韵过来照顾他,除了料理他的起居之外,还有盯着他不让他再接触那东西的缘故。可秋韵看着他这个慌里慌张的样子,更加狐疑了:“真的么先生?”
崔仲欢苦笑一声:“确实,你见过用笔来吸食?”
秋韵看着他压在袖子下的那个凸起,道:“可是您那个酒壶……”
那酒壶跟着崔仲欢很久了,可自他发誓戒散之后,康平勒令他身上也不许出现和酒有关的东西,这羽林中郎的酒壶就被束之高阁了。现今却又出现在了此处。
秋韵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阏氏嘱咐过,先生也不能喝酒。”
崔仲欢悻悻然抬起了衣袖,将那银酒壶扶起来,这才朝着秋韵摇了摇,表示是空的:“我也没有喝酒……不过是在,给我的兄长写信。”
崔伯涯……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崔仲欢叹息道:“现在的那个中正,年轻的时候做过我阿兄的启蒙先生。但那时候我们顽皮,都很不喜欢他,他也说教不下去我们,后来考了太学,没想到现在做到了中正。”他望了一眼那个酒壶,“阿兄知道他竟然被靴子砸了,大约也会笑出声。那大中正三十年前可就是个很迂腐的人啊。”
秋韵问道:“所以先生今日知道大中正被人当中掷靴,那么高兴,是因为这个?”
崔仲欢垂了眼:“倒也并不仅仅是如此。秋韵,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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