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烜倒没什么意外的,手顺势往回撤,一揖还礼:“苏相安好。”
给谢烜接风的地方叫依兰阁,原是金陵城中皇商所开,后来为前朝安王看中,干脆成了权贵设宴专用的所在。
谢烜离京多年,人走茶凉,昔年花大力气笼络的人也都散了个干净,这小半年来虽然多有走动,到底见效不快。
接风洗尘的宴会,除了苏俨昭依例陪宴之外,金陵城中的高官竟然一个没到。
苏俨昭冷眼瞧着,非但没看出谢烜有半点低落的情绪,相反这位成王殿下今日兴致不错,凡有上前劝酒的竟是来者不拒,到的席散时已是满身醉意。
苏俨昭不喜酒气,但他到底是负责迎成王入城的人,眼见谢烜摇摇晃晃的往自己这边走,勉强忍着拔腿回府的冲动,等着谢烜上前。
“璟之今日陪本王辛苦,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顺道送本王回府吧。有些日子没回金陵,也不知成王府如今怎样了。”
勾肩搭背的姿势让苏俨昭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第二次听见自己的字更让他从心底升出几分不悦来。
算上前世,他数十年没听见别人叫他的字了,连小皇帝都苏相苏相的喊着,这么个自来熟的家伙打哪冒出来的?
不过多说无益,谢烜都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了,除非他乐意明日就传出苏相跟成王不合的流言来,眼下还真得顺着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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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俨昭相当艰难将醉酒的谢烜送到卧房的时候,已近子时。
成王府邸多年无主,早已荒败了大半,沿路走来都是衰落景象,唯独主卧这一边提早几日有内府的人来收拾过,还算看得过去眼。
谢烜接过贴身小厮递过来的醒酒汤,没什么诚意的喝了两口,就挥手示意伺候的人退下。
苏俨昭站一旁瞧着,他一路被谢烜拉着进府,丞相车驾尽数在外,身边一个人都没带,眼见偌大的室内只剩他跟谢烜两人,当下毫不犹豫转身就要走。
“璟之。”谢烜今天第三次叫这个名字,干净利落,不带分毫醉意。
苏俨昭的脚步一顿,淡淡的回望过去。
气质疏淡的男子随意的坐在矮阶上,未束整齐的碎发斜斜搭在肩头,目光清明,一双眼睛却因喝了太多酒而红了起来。
无端的,让他想起少年时纵马金陵的日子。
见他停了脚步,谢烜笑了笑,仰头将手中的醒酒汤喝尽了,随手放在脚边,状似无意的道;“我给你的信,收到了吗?”
苏俨昭睫毛一颤,目光定在他放下的碗上,疑惑道;“什么信?未曾见过。”
谢烜嗤笑一声,洒脱的紧;“金陵水深,又是人多眼杂,本就没指望能送到你手里。这样也好,有些话咱们当面说。”
苏俨昭不语,沉吟了片刻,终究是又走回几步寻了个地方坐了,静待后文。
脑海里一瞬间转过种种可能,又觉得都不像。
谢烜想拉拢他?
他官至丞相富贵已极,手中还握有权柄,谢烜能给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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