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笑过。他们显然也是敬怕她的。
然而,为什么,对于谨儿,自己的慈母心肠就如此泛滥得难以控制了?
是因为她同自己的血缘更近吗?未必。那十几个孩子之中,亦不乏昔日的杨郑皇族宗室之后,血缘上比谨儿更近者大有人在。
也许是因为她救过自己的性命?也许吧。毕竟单论人情一桩,还是欠了这孩子的。
不过,在一点上,石寒更坚持自己“公是公,私是私”的立场。这孩子是救了她的命,而她与其相遇、结缘,也是因着病与患的关系。但单凭此一件,不足以令自己对其青眼有加。
这桩事,在石寒的脑子中盘旋了许久,最终也只能得出两个结论——
其一,这孩子的身世可怜,惹人怜爱。
其二,这孩子长得好看,性子也板正、严谨,堪挡重任。
石寒山庄的女庄主此时已经浑然忽略了,她可是把“长得好看”放在了“性子”如何如何之前。可见,世人都跳不出爱慕好姿容的窠臼去。
石寒轻抚着杨谨鬓角的细发,柔声道:“若是一时接受……若是心里难受,就先回房中歇息一会儿吧。”
她极力想做一名严师,却在对上杨谨的时候,忍不住柔软了语气。
杨谨闻言,却红着眼睛摇了摇头,道:“我不难受……”
也是个逞强倔犟的孩子!
石寒默叹。仿若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时间心中怜意更胜,轻拉她入怀,摩挲着她的后脑,轻道:“若想哭,就哭出来,我看不到的。”
杨谨倚在石寒的怀中,脸颊都贴在她的腹部,周身上下只有独属于她的淡淡的气息萦绕不散,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个怀抱与这抹香气。
不止双眼通红,杨谨的整张脸,连同脖颈都被烧红了。此情此景,她既觉窘迫不安,又觉得心底里涌起了无限的委屈。也不知是之前知道了自己的一部分.身世而生的委屈,还是旁的什么,总之,她比刚才更难受,强忍下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翻滚上来。
她于是埋头在石寒的腹上,任由自己的眼泪倾泻得彻底。
恍恍惚惚之中,她听到头顶上的几声叹息。
石寒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绷直身体站着,由着杨谨双手环住自己的腰肢,尽情地在自己的怀中宣泄泪水。
良久,杨谨离开了她的怀抱,却垂着眼睛,不敢看她似的,哑着嗓子道:“我好了……”
石寒回了这个羞于与自己对视的人一抹微笑,道:“是不是觉得比方才好受些了?”
杨谨闷闷地应了一声,可不敢承认心里是好受些了,身上、脸上可要羞愧得烧着了。
石寒已经猜到她此时的尴尬,亦不强迫她抬头面对自己,而是笑呵呵地与她分享起自己的经验来:“遇到难过的事,就要找个安稳的所在尽情地哭上一场,保管你心里会畅快许多!”
杨谨微怔,在心里默默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曾经遇到过很多难过的事?也曾哭过很多次?那么,你的“安稳的所在”又是何处呢?
“好了!不想那些了,”石寒说着,拉起杨谨,道,“襄宁城里近日来了一伙演杂戏的,据说还有西域来的做竿鼓、飞丸、吐火等技艺表演的技人。我已命人请他们来庄中表演,我们这便一同去看吧!”
杂耍、百戏诸般,杨谨几年的江湖之行在大小市镇中也见识过许多,但来自西域的技人表演的技艺,她是真没见过。她好奇的同时,也体会到了女庄主的良苦用心:小孩子难免好奇、喜欢热闹,她这是请了杂戏技人来为自己开解郁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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