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的几个人在叶穗的搅合下,不得不松懈下来,转而要设法溜进那个叫牡丹楼的歌舞坊去。
江牧云不知道叶穗是什么时候知道东皇令在师父手里,又是什么时候背着她挖开老头的坟,想来老头人都不在了却还是不能安生,前后两次被人把坟头刨开,实在是大大的倒霉。
护送江牧云和谢柏尧的两个东皇卫心底有一万个纳闷,一时搞不清楚怎么突然就要逛歌舞坊去了,但也明白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既然选择踏上薛十安这条船,那无条件信任就是一个必要条件。
黄泫的人似乎还没渗透进顺德府,江牧云和谢柏尧乔装一番后,便大摇大摆进了城,甚至还到棺材铺附近去晃了一圈,竟也没瞧见有何异常。
牡丹楼在南市,四周聚集着一片灯红酒绿之地。谢柏尧私心里觉得和江牧云一道来逛十分地怪异,但江掌门一副坦荡荡的模样,还欲盖弥彰地在脸上贴了两撇小胡子,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
牡丹楼里跑堂的小伙眼神活泛,两人一进门便被迎到了二楼一处避人的角落里,上了茶点,就退到一边去了。
江牧云做贼心虚地看一看谢柏尧,“他瞧出我是个姑娘了?”
谢柏尧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说呢?”
江牧云瘪瘪嘴,“这不能怪我,手里缺东西,能化成这样就算不赖了。”幸亏画骨一派的先辈们一个都没在跟前,否则听见这话得大棒子伺候。
两人不知叶穗藏身在何处,但以江牧云对她的了解,她必然是躲在暗处观察着,确定无虞才会出来相见。
江牧云安下心来听曲,楼下台上舞姬甩起的水袖如蝴翼翩跹,舞姬脸上化着浓妆,却无损她的美貌,江牧云边磕瓜子边看得津津有味,腾出嘴来的时候眉飞色舞对旁边谢柏尧道:“你瞧,我没诓你吧,牡丹楼的舞姬个个都是美人。”
谢柏尧却半眯起眼来打量她,“相比之下,还是你更胜一筹。”
江牧云一愣,脸颊旋即烧起一片红云,所幸脸上涂了层药水,牡丹楼又不甚明亮,一时倒瞧不出端倪。
“呦,打情骂俏呢,那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冒出来,继而是叶穗一张笑嘻嘻的脸。
叶穗晒黑了不少,脸颊却圆鼓鼓的,看来虽然始终在跑路,但伙食还算不赖。
叶穗兀自坐下,沏了杯茶,“瞧你手艺像是退步不少,你师父他老人家在地下恐怕闭不了眼了。”
江牧云也不气,脸皮自行筑成了城墙拐角,跟着她嬉皮笑脸,“你把我师父的坟都刨了,就算闭不了眼,那也不赖我。”
“还有心思耍贫嘴,看来你身上那些吓人的秘密大约都已经嚼碎吃了。”叶穗脸上笑意敛去,“言归正传,你要的那东西确实在我手里,但我眼下还不能交给你。”
江牧云心说你找揍,面上立刻摆出龇牙咧嘴的凶神恶煞相,“给我,不然我咬你。”
叶仵作全然没把江掌门当回事,一把推在她脑门上把人推回去,自说自话道:“江老先生当年出城之前曾来见过我一面,对我说倘若他身死,要我万万得看住你,因为你身上藏着一个会掉脑袋的秘密。而他手里,又有一个既是烫手山芋又是保命符的东西。江老先生对我说了那东西的模样,收藏的地方,并且笃定你不会拆开来看,只会一股脑地摆进他的棺木里陪葬。我去刨坟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江老先生说,这世上再没有哪里比死人睡觉的地方更适合藏东西了。你后来的遇到的事,那什么……有个朋友同我讲了,我猜测大约是不妙,于是大费周章从关外跑回来,把那铁牌子从老先生的棺材里取了出来。”
“不能给你倒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你,这东西一旦给出去,你想好退路了吗?万一那位仍要赶尽杀绝,你就连命也不要了?”叶穗神色间透出几分世外高人的莫测来,“江老先生苦心孤诣,为的还是保你一命。无论当时他救你是何目的,可十多年来,他的的确确是真心待你。当年我没能劝住他老人家执意赴死,如今我却不能眼睁睁看你跳火坑了。阿云,人不能脑门一热就往前冲,万一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峭壁,那等着你的就只有粉身碎骨了。”她顿了顿,道,“我在牡丹楼等你三日,三日后你倘若想好,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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