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虽说陛下为天子之尊,但是想要与窦家抗衡,还是十分困难的。然则,相信陛下也十分清楚,如今这局势是如何得来,还不是陛下长年以来,对窦家千依百顺,忠孝万全,助其杀伐夺势,掌控朝堂……”
唰——
行夜的刀不由分说地架上了这语出无状的人的脖子。
刘肇眼底却一闪而过几丝光芒,稍稍伸手,表示要行夜放开,望着君骘,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这样说,倒是朕自己……自食恶果了。”
这语气有几分叹息,倒如同真的在反思一般,但是眼前这位帝王年纪虽小,但眼眸里,隐藏的东西却如同汪洋大海一般。
他的眼睛里,时而清明,时而,幽静竹林染上一场阜盛山雾一般迷蒙不清。
就连君骘,也没有办法在一时半刻,揣测出他的神色,语气,以及说出来的话,透露的真正心境,究竟是如何的。
“你便,接着说下去吧。”刘肇轻轻说道。
“相反,陛下自食的未必是恶果。”君骘心中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仔细想想,臣下刚刚,是从反抗窦家的角度,来推论一切。那么,如果从谋逆陛下的角度来推论,又是另一番景象。”
“陛下放纵窦家行事张狂,却也因此,窦家只手遮天,根本不需要任何党派相互依靠,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便如同这粗壮的树木上,覆上无数的藤蔓而带来的繁茂青翠,陛下所要做的,难道会是将这藤蔓一根根拔去吗?”
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君骘贸然地抬起头,竟然对上了这位年少君王打量揣测的眼神,但那种光芒也只是一闪而过。
“陛下,只要将斧子对准位置,瞅准时机,只消巧用手中的斧子,便可成大事。”
刘肇恍若没有受伤一般,坐姿泰然,望着君骘,终于问出口:“你,不选择窦家的理由是什么?”
“啊,陛下大约不知道。我的母亲……就是被窦家追杀而死。”君骘嘴角微微勾起,“因为和凤怜花影图沾上关系,所以被杀死的。”
凤怜花影图!
刘肇眼底光芒一闪而过。
君骘着心留意,因而这一缕光芒,尽收于眼底。
-
邓绥将绳子紧紧地绑在房柱上,回过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窦归荑,屏息细听,甚至还能够听得见她粗重的轻喘声。
她将身上的匕首,还有弓箭都放在她身边,轻声说道:“郡……归荑姑娘,我将这些都放置在你这儿,倘若你寻着机会……不用担心,即便你寻不到机会,我也会去招人来救你……”
窦归荑回过头,半睁着眼,点点头,邓绥转身而去,却感觉衣角被什么拽住。
疑惑地回过头,看到窦归荑苍白的脸。
她说:“不要告诉表皇兄……我不过有些发热,夜里一凉便会降下去了。表皇兄所受刀伤,才是紧要的。”
邓绥微微蹙眉,过了一会,点头说:“我会告诉阿骘。”
不知她听清了这句话没有,邓绥终于爬上窗台,顺着绳索开始往下爬。
窦归荑蓦然间想到什么,趴在窗台上,对下面说:“邓绥,倘若,倘若这一次我……”
啪嗒——
一颗滚烫的泪滴在邓绥的脸上。邓绥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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