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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到山上去,把甫叔借的钱交还给他,要他还给人家。甫叔接了,说:“水山,今后我就完全是你的人。我不卖给别人。无论你什么时候要,我都给你。”

“那我今晚就要。”我说完就一把抱起甫叔,把他放倒在床上。

我也和衣躺在他的身侧。甫叔伸手给我解衣,我也给他解衣宽带,俩人都脱光了,缩进被窝,身子紧紧的抱住。尽管深冬天的被窝冰冷冰冷,但俩人的身子一帖紧,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就一点也不冷了。

☆、五十八

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三个人接连死去。悲伤和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小小的山村。加之冷冬的天空,整日阴云密布,雨雪飘忽,浓雾深锁,更加使这个大山深处的小村庄沉浸在愁云苦海之中,一种压抑和恐怖的气氛在村民中间弥漫开来。村子里谣言四起。有人到几十里外的庵堂和仙姑那里问神,回来说,今年冬天仙人潭还要死十个人。

有人说,以往仙人潭三十年一祭,自从解放以后,到如今已经六十多年没祭了,潭神又要出来作怪了。

大儒爷爷和几个村里的长者也整日忧心忡忡地在潭边徘徊。经过多日的计议,他们作出了一个决定:全村的人出钱,打一堂醮,祭潭神。因为仙人潭历史上确实有三十年祭潭的的说法。距离上一次祭潭,还是解放前,到如今有近七十年了。大儒爷爷他们那班年龄的人是参加过上次祭潭的。那种场面他们都还记得。只不过这祭潭也很古怪:就是每一次牵头主祭的那个人一般都会在祭潭的时候或祭潭过后不出半个月内死去,成为新的潭神。谁活得不耐烦了,放着好好的人不做,要去做那水中的潭神呢?是以不是那八九十岁以上年纪的人,谁也不会出头做这个主持人。而这个高龄之人,不止他年龄大就可以,他还必须要德高望重,在村民中有足够的威望,能够说一不二,令所有的人都心服口服——这个人就非大儒爷爷莫属。

大儒爷爷面临这么沉重的诀择,心里十分难安,一连几日来,他都带着一班耆宿们在潭边逡巡、徘徊。这是一件牺牲自己来换取全村平安的事情。值不值呢?而且现在是共产党领导之下,提倡科学,反对迷信,虽然村民中间这么做也不违法,但是这是要向村民收钱的。仙人潭村刚刚修了马路,村民元气未复,这是不是可以?

笼罩在村民心头的恐惧使大儒爷爷最后下了决心。全村八成以上的村民同意。只有少数的人不同意。村委会进行了劝阻,但是我们几个人都是后辈,经不住长辈们施加压力。而且山村里的村干部们思想也先锋不到哪去,虽然不相信迷信,也只好任由他们做去。

大儒爷爷要我去各家收钱。这钱没有修路好收。但经过几天的走动,大部分还是收上来了。少数没交的人也没有谁说不交,只是说一时手头没钱,会去想法筹借。

一时十来个俗僧就请进村子里来。在仙人潭边搭了一个临时的灵屋,把电灯线扯进棚里,摆上桌椅,和尚挂起如来佛像,十殿阎君。如来像挂在进屋一眼能看到的正面墙上,两边各五殿阎君——他们依次是:一殿秦广二楚张,三殿宋帝四五官,五殿阎罗六汴城,七殿原是泰山王。八殿平等九都司。十殿名叫转轮王。接着锣鼓当当声大作。小村子又是唢呐声声,锣鼓震天。

大儒爷爷仪态肃穆,神情庄严,不拘言笑。他说的每一句话,在村民中都有如圣旨,每个人都一丝不苟的去执行,没人敢调皮。他所到之处,三五成堆有说有笑的人们立刻就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向他招呼、问好。

我和甫叔都被安排在这些和尚身边做事。我本来就是村里的文书,毛笔字也写得不赖,村人中是无人能及的,因此我就负责写文疏。甫叔则做香灯人——专管烧纸、点蜡、烧香。每天守着和尚们,不能让香和蜡熄灭。我的写文疏看起来只是坐在房间里写写字,好轻松,但是没做过的人就不知道:这却是一行极苦的差事——这些和尚们每天要在菩萨面前念诵三道表,三道札,三道疏,三道奏。每道都有一、二千字,全用毛笔工楷誊写,一点不能了草。开始第一天还好,但写到第二天,手腕就僵硬了,慢慢地就酸痛了。而且整天坐着,也是全身骨节酸痛,一打开那本和尚经书头就疼。倒是甫叔,不要硬坐着,可以四处活动,又还有的是空闲时间。他就时常来看我,我向他诉苦,求他帮忙,甫叔的字写得一点不比我差。他见到我那么辛苦,觉得好笑,挖苦我说:“谁叫我的宝贝这么能干的呢?这种文人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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