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空偷偷给何靖亦撂下了这句话,一脸的无语。
龙致言与孟康聊得倒畅快,他稍一打听,结果发现孟康家竟也住在京城,便欣然写了封家书说了一下自己的境况拜托对方临走时捎带着带走,给家人报个平安。
孟康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这本是小事,捎封家书又有何妨。然而龙致言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一拍胸`脯说,孟兄你放心,你在白阳我定会让你乘兴而返。这次说话倒多了份心甘情愿的意味,然而料是他熟读经文,通晓大义也是万般没想到这两人哪里是好意帮忙,分明是图谋不轨。
孟康手里拿着那封信,心里总觉得奇怪,又恐何靖亦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来捉弄龙致言,便好言相邀:“龙兄不若到时随我一道走,你不是也要回京的吗?”
龙致言苦笑,他何尝不想,然而从白阳到京城至少千余里,快马加鞭也要数日才能到,他一介书生,一不会骑马,二不会驾车,要回家只能雇人驾车,出些车马费,另还要准备些过路费和住店用的钱。他现在哪里还能出这么多,况且方才问孟兄,孟兄说他准备单骑回去,顺便好好看看沿途的风景。……他自不愿意麻烦人家到如此境地。当下婉拒道:“在下在这白阳还有事情未完,不敢返乡。”
孟康见他不愿多说,自也没问。
话说这何靖亦身边的阿清是个好玩的,自从他家少爷当上这白阳知县之后,他也没闲着,跟着府中的人都混了个脸熟,逢人就能扯开话匣子聊上半天。
这日里他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便急急忙忙跑去告诉少爷和孟康。说是今晚这大名鼎鼎的阿堵里要展出去年的书画,件件都是精品。
这白阳虽说只是个县,然这阿堵里的名气着实不小,慕名而来的人也是相当之多。饶是孟康在京城,都听说过这阿堵里。
这阿堵里听名字粗野乏意,以为是寻常巷弄,或是钱财等身外之物,实际却是文人雅士常去的地方。地处也妙,不在白阳城内,而在城西的白阳湖中,正是一艘画舫的名字。
这艘画舫常年停靠在白阳湖中的沙渚边上,因这白阳湖支流众多,水位也多年不变,这一停,便停了将近七八年之久。听坊间流传,这阿堵里最初本没有名气,只是当地文人雅士用于谈论书画的场地,只是后因一个奇人展出了一幅顾恺之的真迹,当下就有人吟出了顾恺之曾说过的一句话:“四体妍媸,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众人皆称道。这画舫因而得名阿堵里,画舫一出名,连带着无名的普通沙渚,也一并被文人赋上了诗情画意的色彩。从此这阿堵里就成了文人雅士置千金也要一去的地方。说起来也算是一篇佳话。
白日里他们刚刚知道消息,晚上龙致言就晕晕乎乎的站在了这艘著名的画舫上,说来这画舫倒没龙致言想象般富丽,反而极为陈朴,处处透着股清新自然的韵味,论理来说是龙致言喜欢的样子。然而自从上了这船,他脸上的红晕就没下去过。从前他也曾受几位乡绅之邀听说过这里,但他总是推脱,从未来过。原因无他,正是这阿堵里,除了客人之外,服侍的全是……女人。
这边刚上船,那边就有身穿嫩黄罗裙,肩披粉色细纱,眉峰碧聚,凤眼如波的侍女过来奉茶候坐。龙致言一张老脸红了又红,不是他下流好色,禁不住美女相诱,而是从小到大,受自己那个清廉老父亲的教诲,他对女色向来是避而远之,青楼都没去过一次,更别提来到这么个美女如云的地方了。
他余光扫了扫何大人和孟兄,见这两人动作都是大方得体,坦坦荡荡,完完全全的君子风范,他禁不住颤颤巍巍的给自己多倒了几杯酒,心中默念:酒壮怂人胆。
孟康眼瞅着龙致言一杯一杯的灌酒,分明是紧张,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怎么,龙兄你也没来过这阿堵里吗?为何脸比姑娘还红。”
龙致言瞧了眼孟康,他原本就不胜酒力,这会子脸颊更是发烫,瞪着双澄净的眼坦白道:“在下的确没来过这里。”
穿着杏色罗裙的侍女端起酒壶重又给龙致言斟满酒杯。龙致言侧了侧身子,然而座位狭窄还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位侍女的胳膊,这一来一去竟差点讲人家肩头的细纱碰下来,一瞬间有些茫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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