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现在呢。
当听到裴四在电话里对自己那样说的时候,在奔赴“寻找”的时候,在蒋齐对自己说那些可怕的话的时候,他便已经恨不得自己立马就去到南城,去寻找终于有了一点儿线索的温良。
好像“南城”这两个字就代表温良已经被找到了,就代表温良还活着,就代表自己在踏上南城土地的那一刻,立时就能从南城上百万的人口之中一眼觅到温良,将他抱在怀里,对他说哥哥错了,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可是不行。”
温让张开胳膊,抱住沈既拾的肩膀,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
“我不能再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了。我也愿意在身上挂着寻人启事,绕着南城走遍大街小巷、我也愿意把温良的照片印在小旗子上,骑着摩托车一路赶去南城、我也愿意在南城的火车站汽车站天桥上跪一天,求好心人告诉我有没有在十七年前见过一个肚皮有胎记的小男孩儿……我都愿意做。”
“可是好不容易有了目的地,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万一人家再把我的温良藏起来,怎么办?”
“万一……”
万一死掉的那个男孩儿就是温良,怎么办。
温让说不下去,他的喉头生疼,也许是喝了风,也许是压抑了一晚的难过终于冲破心脏溢出喉咙,他逼自己不去设想这个最可怕的可能,不去想蒋齐口中冷漠吐露的“残废”、“童子脑”、“幼童卖淫”……嘴唇紧咬到浑身发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洇进沈既拾的大衣,无数次梦里出现的画面再度放映在脑海,已经被时间冲刷到模糊的、小温良最后那声无助的“哥哥”,就像一根粗硕的钢针,直直捅破他的太阳穴,几乎要扎穿脑仁儿,穿透喉咙,把五脏六腑也一并挑出体外,温让恨不得让时光迅速倒退,返回十七年前那个大雨的傍晚,掐死那个愚蠢到了极点的自己。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让我的温良遭遇这些可怕的事情,他做错什么了?
错的明明是我啊。
温让用尽浑身力气揪住沈既拾的衣服,无声的呜咽着,几乎要崩溃了。
沈既拾闭上眼睛,一下,一下,抚摸温让柔软的头发。
他环住温让后背的那只胳膊用力握着拳头,用指尖使劲抵住掌心的穴位,尖锐的刺痛才能控制自己保持冷静,不让发酸的眼眶滚出眼泪。
他悲伤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同时又清醒的明白,温让此时不需要他人的感受与眼泪,他需要的是一个供他倾泻情绪的怀抱,一点儿足够支撑他熬过今晚的依靠。
他熬了十七年,他真的太辛苦了。
窗外的细雪开始停落,沈既拾感到温让的情绪在回缓,渐渐抑住了哭声。空气中浮荡着希冀与恐惧的味道,他抱住让自己心疼又怜爱的恋人,在他耳边小声安抚。
“温让,如果你愿意再等几天的话,一周后我就放假了,我想陪你一起去南城找温良,可以么?”
“我有亲戚就在南城,我先拜托亲戚打听打听,我们可以先和南城警方联络,跟他们说明情况,请他们协助调查。”
沈既拾歪头亲亲温让的头顶,兜住满腔酸涩。
“他一定还活着。温让,你别怕。”
“一定还活着。别怕。”
第040章
越接近出发,等待的时间越难熬。
温让细致入微,把每一项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做到了极致,他与沈既拾安排先回N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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