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觑着隋嬷嬷脸色一面道:“老姐姐,我们家二房六少爷,定下了苏家大房嫡出五姑娘。”见隋嬷嬷脸色尚好,才急急忙忙添了一句,“已是过了小定了。”
隋嬷嬷抽了抽嘴角,拢被子里双手握得死紧,可面上却是不显,“倒是要恭喜老太太了。”
一众人虽则松了一口气,但到底有些讪讪,刚巧秦嬷嬷过来请几位出去用哺食,几人不咸不淡说了几句便都出去了。
隋嬷嬷看着阖上房门,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握起拳头重重地捶了下床板。死死咬住嘴唇,忍住嘴里呜咽声。
维贞乳娘吕嬷嬷是顾家老人了,虽说不是家生子儿,可也是自小就被卖进顾家,要不也不能给嫡出姑娘当乳娘了。可是,虽则自小奶了维贞,可跟计氏陪房们却一直是不好不坏,面子情罢了。
当然,这大家子里也是常事,不足为奇。
可是这阵子,隋嬷嬷对吕嬷嬷折辱责骂让吕嬷嬷实是气愤难消。一下子落到这个境地,本来这心里就已是够苦了,结果还要受那个老婆子气,哪有不火。抽空回去和孩子他爹倒吧倒吧,又被孩子他爹一顿骂,当时气不过。现想想,觉着孩子他爹说也不差,自己奶大姑娘,还能让那个老婆子笼络去,确实是自己没本事。
吕嬷嬷一路走一路笑,真是连老天爷都是帮她,这不就是笼络回姑娘法子吗?
不由得,吕嬷嬷是加了脚步。
回到维贞屋里时,维贞已是用哺食了。吕嬷嬷麻利上前伺候维贞用了粥,又寻着由头遣走了伺候丫头,大开房门,悄悄向维贞耳语了起来。
原来吕嬷嬷是被维贞遣去看看沈妈妈等人可曾收拾好了,可好巧不巧,别都没听到,却刚巧听到了关于计家和苏家结亲事儿。
维贞只听了一句话,就一阵急喘,小脸涨得通红,拦下了吕嬷嬷话头。
吕嬷嬷也是从维贞这么大过来,哪里不明白维贞意思,忙另起话头慢慢劝道:“我好姑娘,这可不是害臊时候。姑娘今年已是十四了,明年可就及笄了,正是丁香枝上豆蔻梢上好年华,可不能白白耽误了……虽则正孝期,可打算打算总是应该……女人这辈子,若说投胎是第一件大事儿,那嫁人就是顶顶重要第二件大事儿了……以前自有老爷太太做主,姑娘自然不用理会。可如今这光景,三爷还小,哪里理论上这个。姑娘还这么害臊,可如何是好?姑娘是奴婢奶大,奴婢自是一心一意为姑娘打算……”
说完觑了觑维贞脸色,顿时放下心来,看来姑娘是听进去了。
吕嬷嬷是个聪明,她绝口不提计家太夫人原本说得好好,是想把维贞配给她们家六少爷,结果如今顾家落难了,转眼就另许了亲事。
也不挑拨维贞和隋嬷嬷关系,说隋嬷嬷是明白里头事儿,可却不替维贞说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也等于什么都说了,已是维贞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随着维贞越想越多,这颗种子也会发芽,维贞心里生根。
维贞一整晚都是浑浑噩噩,上了床也没有丝毫睡意。只面朝床里,愣愣发着呆。
脑子里思绪纷繁,满是往日里计氏和隋嬷嬷身影。
“娘维儿真好看,只不知道要怎么丰神俊朗少年郎才能般配得上……”
“我家维儿只是年岁小些罢了,不然话,宗妇也是当得……”
“维儿看,这是你二舅舅家六表哥特特给你带来……做什么扔了,别害臊,这可是过了明路,你外祖母、舅妈都是知道。吕嬷嬷,给你姑娘收起来……”
“六表少爷自小对我们姑娘就不一般,什么好吃好玩,头一个就是想到我们姑娘,连四表姑娘这亲亲妹子,都是要往后放放。以后还不知道怎么个会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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