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道观一步,天下争纷却了然于胸。这样的人,若没有明确自己的立场,怎么敢完全没有戒心?
“且慢。”一虚喊住他们,“丹殿下,您的符咒可别忘了。”
他走到案桌旁,执笔挥墨,一张符咒一气呵成。
姬丹恭敬的行礼,双手接过符咒。
“你身子单薄,身体孱弱,要想活得长久,必须时时注意,衣食住行,处处留心。”他叹了口气,又转向嬴政,“大王想不想听,贫道为你们求的真正一卦?”
“但说无妨。”不过他是一向不信这个的。
“成悲成喜,成是成非,修因修果,天道而为。”
他缓缓说了这十六个字,然后转过身去,对着自己一柜的竹简书卷。
嬴政不知怎么,牢牢的记住了这十六个字。
很多年以后,当他和姬丹再次对视之时,他惶然想起这十六个字,所有的悲喜因果,都在那十六个字闪在脑海的一瞬间,不堪一击。
他对着姬丹,笑的极为温和,就如姬丹对他一样。
待姬丹他们离开流云观后,一虚还是呆呆的对着那成堆的书简。
他的心中,却全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男子对着一虚,轻声喊道:“师兄。”
那堆书中,有一卷用上好的蚕丝包裹着,是师弟音繁给他留下的唯一东西。
三十岁那年,一虚成为流云观观主。
也就是在三十岁那你,师弟音繁还俗娶妻。
他忘不了他走前最后一句话:“你我皆是男子,怎可长厢厮守?”
这句话,折磨了他四十年。
他游遍四海七国九州,却始终无法释怀。
最后他,花了十年的时间去寻找师弟。
等待他的,却是一方低矮的坟墓。
师弟死于四十年前。
他没有娶妻,没有回家,他飘落在异乡他国,寒夜病逝。
师弟曾经说过,他先天不足,患有顽疾。
但师弟为何下山,为何流浪,为何死亡,他还是不敢猜测。
他明明知道答案。
他结束了这荒唐的自我放逐,回了流云观,他发现了师弟遗留的书卷。
可那卷竹简,却没有一个字。
他一夜白头。
他本是不老容颜,却渐渐老态。
他遇到了成为乞丐的朴儿,他被重新任命为观主。
可他还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
知道,那个十三岁的男孩成长为大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忽然明白了。
他被两人的深情意重震撼。就在见到他们的一瞬间,无须解释,无须深知,他就忽然知晓了一切。
顿悟,就是一瞬间。
他放下了对师弟的耿耿于怀。
他不是听天由命,而是从此坦坦荡荡。
君在与否,我自不离。
不是每个执念都将灰飞烟灭。
不是每个执念必将走火入魔。
“易损易逝,却难变难移。”
这就是人,这亦是命。
荆轲有些小激动,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
在十八骑大本营里游手好闲了这么多天,连他自己都怀疑十八骑的实力和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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