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能大概推算出来,这必是霍然亲近之人送的东西,霍然是在试探那人的底线。
他懂霍然的想法,可懂是一回事,痛惜又是另一回事。
霍然瞧着沈之珩,忽然问他“想问你一事,当日你中了美人指,是否真的存了必死之心?”
他说完这话也觉得好笑,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是很想知道当天霍然那云淡风气的样子是不是装的,真是闲得慌。
沈之珩嘴角一扯“一开始我尚未察觉,等自觉性命难保的时候,我立刻就收拾行李去了江南找苏钺。”
看来也是挺惜命的啊?可是就找那个神神道道,油嘴滑舌的那个苏钺?
霍然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你之前夸得他天上有,地下无的,原来连美人指都医不好?”
沈之珩别开脸,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是……他有个规矩,长得不美的人一概不医。”
霍然盯着沈之珩黑沉沉的俊脸看了又看,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所以你就真的等死了?”
霍然难得开怀地笑,带着病容的脸被这一笑冲淡了消沉,刹那间如打开了火折子,连带着划亮了沈之珩胸-膛前的一方天空。
他忽然很想告诉霍然一些东西,但是转念却问了霍然另一个问题“你信佛吗?”
“自然不信。”霍然眼底还带着先前的一点儿笑影,回答地干干脆脆“我们魔教中人,哪有一个干净的?就算信了佛,佛又会佑我们吗?”
他很清楚魔教是个什么地方。
不如白道所说的无恶不作,也不是真的能把正道历数的过错摘的一干二净的盛世白莲教。
在他的教下,有曾经穷凶极恶的赌徒,有被通缉的犯人,就连熬汤买办,看着最和善的左辰,手上也曾沾过人血。
他听阿黄说朝堂之上有些官员手底下黑钱死人一堆,却也大建土木,在家里侍奉着家庙,每天鲜果糕点不断,自己还亲自点三支清香。
当时他就觉得好笑,这些人既要命,又不要脸。
他不同,他从来不信佛,也不信报应。
沈之珩隐忍地抿了抿唇角,只点了点头。
霍然最烦这云里雾里的人,身体又不舒坦,道“有话直说。”
沈之珩看着霍然看了半晌,道“我只是觉得能让一个不信佛的人,贴身带着这祈求平安的石头……”他说到一半,心里烦闷,只胡乱接了下去“你定会平安无事。”
他心里头一次觉得闷得慌。
其实他还有许多谋划要做,一刻都不能在这里多停留,可他偏偏像被拉住了衣袖,半点也动弹不来。
可眼前人却为了另一个人宁愿衣带渐宽,不见悔意。
沈之珩觉得自己傻透了。
他听见自己声音在耳畔响起,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从小我爹没有夸过我一句,但师叔师伯都夸我根骨奇佳,领悟极好,不日必能肃清魔教,一统武林。我也想做出点成效给我爹看,他教我一个时辰剑法,我便花五六个时辰去练,他建了天机阁,我便跟着埋头苦学,力争有昭一日荡清魔教,终于博得他一声赞誉。可他偏偏不等我出息就死了,死前解散了天机阁,还让我一辈子勿与魔教为敌。我这么多年所求,一下子被他这句话打成了泡影。”
他嘴角透露出一些苦笑,“众人翌年便推我做了华山掌门,又说我爹威名在外,我年少有为,是他辈楷模,两年后又推我做了武林盟主。人说春风得意马蹄疾,我却觉得这掌门和盟主之位来的迷迷糊糊。尚儒劝我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早知这盟主的位置九死一生,但不免自恃着武艺总有些侥幸,希望能安稳,顺遂。”
“我当盟主那年才与你这般大,没人教我,我便学着我爹的样子,只求个稳妥中庸,”沈之珩道“后来发现稳妥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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