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昇办校二十周年的时候,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庆典活动。这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是年轻的副校长方隽,最近他忙得脚下生风,手机就完全没安静过,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来,连做个菜都不能安生。
正抱着猫看新闻的周嵩无奈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有气无力地冲厨房喊:“电话又来了!”最近方隽的电话吵得他都快神经衰弱了。
“谁打来的?帮我接一下。”方隽正在煎鱼,走不开,厨房里动静大,拿着电话也听不清楚。
周嵩放下猫,拿起手机朝厨房走去:“校长的。我不接。”
“接了也没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来帮我看着鱼吧,我关了小火的。”方隽将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抹了一下,接过手机,到客厅里去听电话了。
周嵩走进厨房,看着爱人挺拔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方隽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两人在一起足足十年,感情依旧十年如一日地坚定,岁月带给他们的除了沉积已深的感情和性格里日益增加的沉稳,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三十九岁的周嵩算是人到中年,然而心态年轻,保养得宜,看上去就像三十来岁的样子,方隽在情热的时候会吮着他的耳垂叫他老妖精。其实方隽自己也没老,随着年纪的增长,两人之间那几岁的差异越来越小,熟悉的同事们也都爱取笑他们两个是不老的老妖怪。
周嵩一边看着锅里的鱼,一边竖起耳朵听方隽打电话,然而锅里的滋滋声绵延不绝,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周嵩将鱼翻了个面,不由得耸肩,谁叫他去当这个劳什子副校长,当了之后就没清闲过,连休息日都不得清静。但是方隽说这是在积累经验,四十岁之前,他一定要把自己的学校办起来,现在不好好锻炼,到时候怎么管理得好一所学校?
周嵩的事业心不重,觉得能当个清闲的老师就挺不错的。但是方隽办校的初衷是想给他一个自在宽松的工作环境,周嵩也就反驳不出口了,虽然他知道,一旦真办学了,刚开始那两年绝对不会轻松的,招生就是个大问题,作为他最亲近可靠的人,自己不得去挑大梁?但是男人谁都有点野心的,周嵩自己这些年在写作上也是成绩斐然,书卖了,电影电视都拍了,游戏也做出来了,说起来已是个网文届的大神,他的梦想业已实现,所以他不能阻止方隽追求梦想,那么就默默地支持他吧,做他背后的男人。
方隽打完电话回来:“翻面了吗?”
周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哦,翻了一下。”
方隽走过去,将鱼翻面:“都快焦了,又走神想情节去了?”
周嵩看他一眼:“没,想你。”
方隽一听,抬起胳膊勾住他亲了一口:“嗯,奖励一个吻,最爱这么诚实的你。”
周三不合时宜地抬头叫了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旖旎,周嵩低头一看,发现小猫周三进来了,估计是闻着鱼香味了。他弯腰冒起黄斑猫:“走,咱们出去等吃的。”周二年岁太大,已于几年前寿终正寝了,周嵩低落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方隽捡回了这只小奶猫,周嵩咬咬牙,重新又养了起来,起名为周三,周三和周二一样,也喜欢吃鱼,不过更喜欢煎鱼而非蒸鱼。
方隽做好红烧鱼,端上桌,将另一条没加盐的鱼放到桌子下的猫食盆里,周三嗷呜一声扑上去,“啊呜啊呜”地狼吞虎咽起来。
方隽给周嵩盛了汤,接过周嵩递来的米饭:“你猜校长给我打电话说什么?”
周嵩抬起眼睛表示疑问,方隽说:“他让我在毕业的校友中推荐一个优秀代表来发言。”
周嵩说:“那你选了谁?”
方隽笑着说:“我推荐了陈昕。”
“谁?陈昕还是程鑫?”周嵩再次确认了一遍。
方隽说:“陈昕。他已经被北大聘为副教授了,由他来发言,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你觉得呢?就学历和学术地位来说,应该没有比他更高的了。”
周嵩笑了:“可以。就是有个小问题,他现在说话还结巴吗?”
方隽笑着说:“结巴不结巴有什么关系?他都能做北大教授了,难道还不能给一帮中学生做演讲?放心好了,绝对能胜任的。”
“那你跟人家沟通了吗?别到时候让人措手不及,提前通知他,写哪方面的发言稿大致说说,让陈昕自己写去,我记得他文笔特别好。”周嵩对陈昕的印象极为深刻,那一年高考他们班上大获全胜,陈昕以最高分夺取了全省理科状元,去了北大生科院,而班上另一个曾经让老师们头疼不已的问题学生程鑫居然也考上了清华的体特生。程鑫考上清华比陈昕考上北大更让人来得震惊,要知道这家伙当初可是全校有名的吊车尾,最后高考居然也考了五百多分,超过一本分数线几十分。
周嵩想起程鑫,就忍不住想起那句话“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而方隽每次提到这件事,都说“这是爱情的力量”。程鑫爱上陈昕,最后头悬梁、锥刺股,拼尽全力考上了清华,别的事能让他做到吗?不能,只有爱情,会叫一个人赴汤蹈火。周嵩默默腹诽,这么说是将亲情和友情置于何地啊,不过方隽这家伙比他这个爱情小说作家还要恋爱脑,他也就懒得跟他争辩了。
周嵩吃着饭,陷入了回忆中:“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少人回来,还真有点期待呢。”
方隽笑:“放心吧,绝对比你想象的人要多。”
吃完饭,收拾好卫生,周嵩还想开电脑码字,方隽过来从侧面过来,搂住了他的肩,蹭着他的脸:“别写了,早点睡。”
周嵩说:“不是不打扰我写作的吗?还没到时间呢。”他们俩有约定,周嵩晚上可以工作到十点,然后再做别的。
方隽挤进宽大的椅子里,吮着他的耳垂:“今天突然想起年轻时的时光了,特别想做。一起来嘛。”
周嵩偏着脑袋,保存文档退出:“那也让我先关了电脑。”
“你关你的。”方隽的唇移到了周嵩的脖子上,留下滚烫的吻。
周嵩喘息着,好不容易才将电脑关了。方隽将人抱了起来,自己坐进了椅子里,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一手从睡衣下摆里探了进去,摸上柔软弹滑的肌肤,另一只手从松紧带里探了进去,摸上富有弹性的山丘。周嵩双手抵在他胸前:“去床上。”
方隽张嘴吮住他的喉结,咕哝着说:“不,今天就在椅子上做。”
周嵩仰着头大口喘息,一把年纪了还玩花样,真像个永远也不餍足的小孩。一时间衣服一件件掉落,喘息一声声滚落,书房里只剩下了一片旖旎。周嵩双手抓住椅背,双腿分开,坐在方隽腿上,椅子随着他们上上下下的动作缓缓地转动着,激情仿佛一艘永不靠港的船只,在欲海里沉浮飘荡。
国庆节前夕,日昇校庆开始。这是日昇第一次举行正式的校庆,接到邀请的老校友们给足了母校的面子,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祝贺。
日昇是私立学校,跟公立学校最大的不同就是教师流动性大,日昇的待遇已经足够好,所以留下的老师们数量也比别的学校多。为了办好这次校庆,方隽还特意致电了这些年为日昇服务过的老师们,邀请这些旧同事一起来见证日昇的二十岁生日,更重要的是回来见一见那些优秀的学生们。
陈昕和程鑫校庆前一天才从北京回来,在程鑫家休息了一晚,一大早就驱车过来了。日昇对他俩来说意义重大,一个月前接到方隽的电话,他们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早早安排好了手头的工作,就等着回来朝圣。
陈昕看着张灯结彩的学校大门,原本的不锈钢自动门变成了高大上的鎏金铁栅栏门:“校门换了啊,比以前更气派些。不过还是想念当年的校门。”陈昕说话速度比较慢,但是完全不结巴了。
程鑫笑:“不知道还是不是每周放风俩小时,想想都觉得那会儿挺苦逼的,不知道当时怎么熬过来的。”
陈昕也笑了:“我倒是还好,不过你那时候居然能熬得住,真令人惊讶。不让带手机,又不能出去,没把你憋死?”
程鑫说:“那时候是憋得挺难受的,天天想法子去搞点小破坏,不过后来你来了,我就不难受了,巴不得每天都上学。你能想象吗?我居然都盼着上学!所以你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陈昕嘴角高高扬起,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涌起一股怜惜感,抬起手捏了捏程鑫的脖子。
程鑫仿佛能理解陈昕的内心似的,配合地动了动,像一只驯服的大狗。
他们在停车场下了车,程鑫掏出墨镜来戴上。马上就十一了,学校决定在放假之前举办校庆,让学生感受一下往届学长学姐们的成功风采,毕竟接受邀请的都是比较成功的校友。
陈昕从另一边下来,刚把车门合上,又驶来了一辆奥迪SUV,紧贴着他们的车停下了。车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从副驾驶上下来,对方一抬头,与陈昕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由得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陈昕(蒋思捷)!”
蒋思捷朝陈昕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他:“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小十年了吧?真是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你,太好了。越来越帅了啊。”这些年他们偶有联系,但是从未见过面,尤其自从陈昕出国之后,他们的联系就更少了。
陈昕还没来得及说话,蒋思捷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骆阳从另一边下来,看着自己男友,忍不住说:“差不多得了。”
程鑫看向骆阳,然后朝对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程鑫做了几年生意,性格倒是沉稳了许多,他一看蒋思捷那体型和气质,就知道是个受,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蒋思捷终于将陈昕放开了,说:“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哪儿高就?”
陈昕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脖子,缓缓说:“回我原来的大学教书。”
蒋思捷愣了片刻,然后猛地睁大眼:“我靠,北大啊?你牛逼大发了!佩服、佩服,太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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