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亭的声音隔着门板好整以暇地传进来:“我书房的门可以开一下了吗?”
“不!!不能!”徐启墨惨叫了一声,兵荒马乱中想把手机揣进兜里,然而口袋太紧了,一时还没有来得及塞进去,那厢明亭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于是明亭就亲眼见证了那手机“咚”地一声落在书桌台面上,摔得屏幕和后盖分离的全过程。
徐启墨看起来又要哭了:“老师……”
明亭蹙了蹙眉,没什么表情地,冷若冰霜地一步一步走过来。
那步子好似是慢动作,每迈一步,徐启墨的头皮就一阵发麻,等到明亭几步迈到他身边,那股携着无可抗拒威压的窒息感几乎要将徐启墨压垮了。
无视了旁边已经被按了暂停键的徐启墨,明亭略低了头拾起书桌上的手机,把后盖按回去,垂着眼按了开机键,问:“戒尺呢?”
在这一刻,徐启墨所有的胆气全部飞走,站在明亭身边手足无措,似仍是那个几年前懵懵懂懂的傻小子。毫无成就,缺乏自信,在极度自卑与极度自大中徘徊,在痛不欲生的戒尺下被逼迫着一次又一次更正自己的错误,为自己怠慢和轻懈付出代价……
徐启墨当然怕,刚才挨的一顿皮带让他现在都觉得如同身处地狱,他挨不过第二顿回锅炒肉般的戒尺了。
但是他又不敢反抗来自明亭的命令,于是徐启墨用慢动作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了那柄庄正而沉重的檀木戒尺。磨磨蹭蹭地在手里捏着,递给明亭。
明亭伸手来接,戒尺那一头徐启墨却捏得极紧不放手,明亭便笑了,眼风扫过面前人紧张的脸,只道:“你这会儿不放手,过会便是哭着求我,我也不会接的。”
徐启墨骇得脸一白,如扔烫手山芋般地把戒尺扔到明亭手上,沉默着站着,抿着嘴,低着头。
明亭持着戒尺的一端,抵着桌面:“我没有要打你。”
嘎?
“让你拿戒尺的这段时间,你想了些什么”
“……”徐启墨看了一眼明亭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嗫嚅道,“我,我不好意思说。”
“那我替你说,”戒尺在桌面上一点,放下了,明亭深深地望他,“在想你的文有哪些地方写得敷衍,在想你的状态与之前相比有哪些不同,在想是否真的要重新折回来捡起笔。”
徐启墨喉咙干渴,脑袋里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塞满,呆呆地望着桌上那柄曾经悬在他头上、让他曾经痛不欲生又无法逃避的戒尺。
这几年来,他不曾再尝过那种戒尺落在皮肉上的撕心裂肺的捶楚,但当午夜梦回,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对着电脑一夜一夜呆坐的时候,当他想要写些什么,却感觉到灵感和写作的状态如漏沙般从他指尖消逝的时候,当看见后起之秀摘过曾经属于他的桂冠的时候……他的确逃过了来自明亭的戒尺,但渐渐灼热的文火一刻未歇,近乎于把心脏放在火上活煎的疼痛,不比挨戒尺好过。
“我从前真的很怕您打我,”徐启墨艰难地开口,把梗在嗓子眼里的字句斟酌着吐出来,“我追赶过您,也模仿过您,我不敢相信我真的成为了您的学生,于是我逼着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在这条路上做出成就,来告诉大家您的选择没有错。但是我越写,越容易拿自己,和您,和别的人作比较,当初的那股热情和冲劲烧过,留下来的都是怀疑和否定的余烬。我觉得我到底还是因为没有才能,不靠迎合大众我便无法得到肯定和自信,导致后来的一段路我都是以他人的赞美为养分才撑下来的,我对这种飘飘然的状态很是心虚,所以我逃避您的责打和质问。”
“后来我发现,”徐启墨苦笑了一声,“我的写作生活没有了您,我也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真正给我施加压力的并不是您,我逃到哪里都没有用。”
徐启墨在一片狂乱的心跳里稳着呼吸:“写作让我尝遍了痛苦,但我现在还是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无路可走,是因为我终于想清楚,我热爱这条能实现我一切愿望的道路。我别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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