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却是笑得没心没肺的:
“你的境界我可不懂,快吃东西吧。”
景言忽然一笑:
“你懂的,就像你跟你师兄一样。”
他将话淡淡的道来,却似在少年心上狠狠割一刀。
没有锥心刺骨的痛,只是忽然再咽不下了——
任谁的狰狞伤疤给人一下剖开,那不堪情状也大抵如此。
“你中毒的那段时日,唤的是你师兄,你说他在你心中犹胜天下,这不是执着是什么﹖”
其实连景言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如此相问。只是每次见着那身白衣,都会忆想古越山脚、汾离水旁,他含思脉情看着水花灯的景象——
那个时候,他眼里是另一个人。
那人的音容言行,与白灵飞曾有的过去,自己都一无所知。但白灵飞却在他们相识之始、又或更早以前,便将那人比若天下——甚至,曾为他独走三千里,冒死杀上光明顶。
若无道风山的效忠之誓,他,又会为自己做到如此么﹖
心里丝缕渗着凉意,景言低头看着掌心,从容淡定的说:
“他为你付出过什么,才令你濒死都执着不肯放手﹖”
“师兄自小在忘忧谷里照顾我,教我武艺,授我兵法,对我的照顾还胜于他自己。”白灵飞放下碗筷,轻轻的道:“我是他一手养大的,自然会执着于他,就像你执着于仪雅一样。”
即使刻意掩饰,景言还是瞥见了少年那抹慌张与不安。
“不……你不只执着于他。”他终于道出自初见以来最想问的一句:“你是爱他吧﹖”
“爱他﹖”白灵飞喃喃重复着景言的话,忽然浅浅的笑,再之后,却是半点也动不得了。
简单两个字,竟令他无言以对。
——没错,他爱那个人,爱得成了魔、发了狂。
为了师兄,他甘愿孤身直闯大漠长沙,首次用御剑七式对敌,便是犯下平生最大的杀戒。
再之后,他又破了拜师之誓,离开忘忧谷、辗转飘泊江湖,只为再探听他的行踪,哪怕每天只能听得他的传奇故事——
他爱了那人大半生,却只能从别人的口里,去捡那镀金名字的碎片。
一片、再一片,却拼不回一个近在眼前的安若然。
他是爱他,那又能怎样﹖
他见他的最后一面,已是那年在洛阳躲在街角的遥远凝望。
那时的他拖着一身重伤,两手为放血而割的剑痕、赤痛有如蚁咬,抱着膝盖无声痛哭。
而师兄一身银甲战马,神飞风越,伴着新帝朝宫门深纵绝尘而去。
四年后,手腕的剑伤已经淡去无迹,但他却始终只能如此,守在那一刻凝望的执念,却是无法拥有那道背影。
如今,连笑着说不爱的尊严都没了,他又能怎么样。
“你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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