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坐在椅子上的赤间感受到了地底剧烈的震动,随之一声巨响,整个的屋子都颤抖起来。
立在案桌旁的两个小纸人,还没有很好的平衡能力,被掀到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
赤间手一抖,一张上好的紫竹纸,从当中剪断,彻底废了。
他铺开第二张纸,开始了第二轮剪裁,只是一刀并没有剪到头,似有疾风掠过,桌上的烛火已经灭了。
赤间突然抬起头来,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下了一个人。
依旧的眉眼,依旧的表情,甚至是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周遭的气质天翻地覆,煞气冲天。
如果说之前的司度还像是内敛的玉石,而现在,他则是锐不可当的剑。
“她,就托你看顾了。”
话一开口,周身所有外溢的锐利和煞气,通通收了回来。
眉眼的厌世和疲惫便升了出来,像是一把血迹斑斑的刀。
等这尊杀神离开屋子,赤间将手中的剪刀一甩,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我自己都被关着,还惦记着使唤我,良心呢……”
他絮絮叨叨的念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阁楼里,再次想起了卡嚓卡嚓的剪纸声。
执“度”人换了一代又一代,南城的执掌人也换了一代又一代,只有他和这些纸人们,在这座城里,一年又一年。
***
詹子溪在前面带路,木鱼在后面跟着,越往里走,环境越发恶劣。
木鱼表情淡然的像是在自家花园散步,她边走着,边时不时观看周遭的环境,一点也没有被挟持的自觉。
时不时还会问上几句——
“你带我去哪?”
“是要见什么人么?”
“你们跟太衡有仇吗?”
“你年纪这么小,是怎么进来的?”
“有男朋友了么……”
……
刚开始,詹子溪还会回答几句。
“我们去见一个人。”
“见谁,你到了就知道了。”
“你应该问,这满城的人,谁跟太衡没有仇?”
到后来,却是一句都不想回答了,放任木鱼自言自语,东张西望。
南城是流放之地,最不缺的就是好事之徒,尤其是今天,就连第一次来的木鱼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焦躁。
两人一路走来,受到的攻击就不止一次,每一次木鱼都远远的躲在一旁,看着詹子溪那半吊子的水平,勉强靠着大狗抵挡着。
可每到危险的关头,不是暗地里有人出手,就是巡逻的纸人刚刚赶到。
到第三次的时候,詹子溪终于忍不住了,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扫了一眼木鱼:“太衡的执量人就只会看戏?”
“詹小姐,我现在是阶下囚。”木鱼轻笑,“别说我现在半废着,我就是好好的,能呆在一旁看戏,而没有加入对方袭击你,你就该偷着乐了。”
詹子溪表情一滞,似乎也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她板着张脸,扭过头大步朝着前方走着,把木鱼扔在了身后。
木鱼对此毫不在意,抬起腿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越往里走,人际越来越罕至,周遭都是矮层,一层到两层之间,大部分房子连窗户都没有,只有坚固的外墙,和墙上固若金汤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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