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而午膳也还太早,他便再找不到理由何以婉柔会在此时入殿。
皇帝生活素来极简,得闲殿太监宫女虽不少,可真正能近的了萧怀雪身,能入得闲殿的人不过潦潦。
而这些人,也是寻着一定的规律,譬如婉柔,面上担着皇帝的贴身婢女一职,可真正伺候上萧怀雪也只有每日膳食时间与起床之时,事实上萧怀雪夜夜留宿得闲殿,就连这最后一项任务,婉柔也鲜少参与。
他不像一个皇帝,并不养尊处优,却也怪异。
此刻虽诧异,萧怀雪还是应允了她,可一抬头,面前人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得闲殿宫女素来穿粉白二色的衣衫罗裙,是以宫女之服侍也,可婉柔今日却身着一袭浅绿薄裙,内衬雪白吊衫,神色寻常,这么朝他一跪: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昨夜之事。”
此话一说,殿内二人神情便有些微妙了,阿宁瞥她一眼,萧怀雪深深蹙了眉,一番细想,终想起了昨夜哪点荒唐事。
昨夜一时贪杯酒意来袭睡意全无,便起了身四下闲逛,好像是遇见了她的,而她说了什么来着?哦,对,她说,愿不愿意放她走。
自己怎么回答的?萧怀雪想,他似是说的好。
怪不得,今日一早,婉柔便如此兴奋地同他索求这个承诺来了。
萧怀雪捏了捏眉心:
“寡人昨夜喝多了酒...”
“那陛下的意思是,昨夜之事算不得数?”婉柔平静地问道。
萧怀雪点点头,不愿多说:
“既然明白了,便下去罢。”
从先帝时起,赵家人都是为皇家服务,生来男儿进御膳房,生来女儿做女婢,百年来独有九姑娘这么一个纰漏,老祖宗传来下的传统,萧怀雪无意打破它。
婉柔正是瞧准了这一点,故才敢在这时心平气和地同他斡旋。
“婉柔身为赵家人,伺候陛下无可厚非,可要说心中没有些许遗憾是不太可能的,陛下用着婉柔最期盼的东西来戏弄奴婢,细细想来,真是不太妥当。”
这番话对着一个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委实大不敬,可因着面前人是萧怀雪,好像也无甚关系。因着她知道,萧怀雪是断然不会处决她的,他甚至还会关切她,弥补她。
“慢着。”
婉柔胜券在握,她甚至连头也不用回也知道从这暴君口中会吐出什么样的话来。
“你对得闲殿总管这一职位有何看法。”
他听见萧怀雪认真询问的声音,婉柔知道,她终究还是毫无意外地获胜了。
因为萧怀雪是断然不会为了她坏了百年老祖宗的。他对于萧家的一切东西抱着一种几近两极的矛盾心理。
一方面,他大刀阔斧地实施改革,将宫里内外整顿一新手段强硬而狠绝,可一方面,他却对萧家那些入了骨的习俗与传统秉承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坚持。
譬如恨他入骨的薛潜,譬如看似为他好实则一步步想要毁掉她的赵九姑娘,和她这个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对他鄙夷的侍女,萧怀雪的心里其实很清楚,他太清楚了,可正是因着清楚,方才显出他这些固执的坚持来的多么诡异。
婉柔是吃定了他定不会放她走,继而挑起与九姑娘的明战,他好像还没有准备好与九姑娘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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