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明明还是很想吃甜点的吧,老实交代就行了。我知道你天天吃老干部餐,心里也很难受,偶尔不绅士不优雅一下,我们都原谅你的啦。”
谛明面无表情道:“好好说话,去掉那个‘老’字。”
容幽心里先笑个不停,嘴上很乖的说:“好的,殿下,那我走了。”
“别去得太晚。”谛明淡淡嘱咐道,“替我也问个好。”
容幽停住步子,认真地说:“好。”
上一次见到父亲的笑容,似乎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
但一切却又历历在目,仿佛隔了一层遥远昏黄的滤镜,所有回忆都被盖上了温暖的色泽。
容幽站在白瀚的墓前,放下一束花,致敬许久,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在他的墓碑前,伸手轻轻抱住了冰凉的墓碑,侧脸倚靠在“白”字的边缘,好像贴近了父亲的温暖。
“爸爸,我还是学不乖。”容幽说,“我明明想得很好,想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小人物,最大的抱负大概就是攒下很多工资,然后买一个小飞艇多游览一下这个宇宙。但是我失败了,爸爸,我以前以为我没有办法控制的东西只有流动的风、徜徉的云——那些人力无法控制的东西。但是风和云都能被神龙控制了,真正不能控制的是人对另一个人的眷恋。”
微风轻轻拂过,墓前的小草在温柔向他致意。
容幽低头想了很久,才继续说:“就像我对你的眷恋一样。我没有哭过,但我一样是难过的。为了不再一次这样难过,我愿意放下很多别的东西。爸爸,你说人的原则可以为重要的人而打破,我觉得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控制欢欣,吝啬感情——这样的事,我可以做的很好,但我不快乐。爸爸,从小我就知道不应该和别人家的孩子争夺第一名的头衔,不应该和别人争执得太过,不应该把任何东西看成是独属于自己的,我活得很好,但是我不快乐。”
他轻声地问出了一个困惑他许多年、许多年的问题:“爸爸,为什么我不可以和别人不一样?”
青草离离,生死被隔绝在墓碑前后。
白瀚并未回答他,白瀚永远不可能回答他了。
容幽一个人祭拜白瀚许久,到下午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的是“许院长”,正是当年白瀚接走了小容幽的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孤儿院很小,甚至没有固定的员工,来回都是临时打工的年轻人。只有一个院长常年陪伴,后来白瀚和他似乎依然时常联络,容幽的手机也因为一次偶然而留下了他的号码。
这个人为什么突然来电话?
容幽拿起电话,听到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是容先生吗?不知道您是否还对星光孤儿院还有印象?我叫卡米拉,有一件事情,恳请您务必要听我说下去。”
容幽记得她。卡米拉是当年的一位志愿者,从本地招募来的漂亮姑娘。
在容幽小的时候,她曾经照顾过他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是护士专业,就去照顾其他更有需要的孩子了。卡米拉是个温柔而多愁善感的女性,偷偷为每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哭泣过。
容幽知道,因为他小的时候很仰慕她,见到过这一幕。
他曾经偷偷祈祷,希望自己能有个同样和蔼的母亲。
往事纷纷,令他颇有感触。容幽说:“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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