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于尖锐的目光,惹得杨雪不适的皱了皱眉,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的不耐:“我离不离婚,跟你有什么干系?难道我还需要给你一个解释不成?”
章禹久闻言愣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而也是此时,忽然一个青瓷茶杯清脆脆的碎裂在杨雪的脚底下。
她愣愣的看了看已然四分五裂的茶杯和四溢的茶水,再抬起头看,便见章父满脸沥青的怒容,“你给我滚过来!谁准许你离婚的?!”
他还是这般脾气暴躁呀。
章嘉芬的记忆里,他便永远都是这般——窄窄的脸孔,高高的颧骨,生气是便会提高嗓门,将东西从屋子里的这头摔到屋子的那头。并且,在他的面前,她是一定要懂得如何进退的,那是非常讲礼数的。
就好像章嘉芬从来就不敢用“你”字对他称呼,所以她从来不会说“你要不要来杯茶?”而一定要说“爸爸要不要来杯茶?”否则他的脾气又会暴躁起来。
但可笑的是,他在他的病人面前,却常常扮演着一名脾气甚好的大夫。
此时,章禹久像是找到了后援般,得意地向杨雪抛了一个眼神,站回了章父的身后。他们就好像审判者一样,审视着杨雪这名“罪人”,冰冷愤怒的离奇。
“我平常是这么教你的吗?你告诉我,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冯氏直皱起了眉头,“我教你嫁人之后,要谨守妇道,一切定要听从夫君的。你便是这么做的?”
想了想,冯氏又冲着杨雪嫌弃似的摆了摆手中的帕子,“你现在快些去请求恣慕的原谅,我们章家可养不出一个能和夫君离婚的姑娘。”
瞧,这便是章嘉芬的母亲了。
章家的孩子共有八个男孩儿和四个女孩儿,可在她的眼里,其实她只有八个孩子,只有男孩儿才是她的孩子。
只有家里生男孩儿时,她才让佣人将他的脐带收在自己藏在床底下的坛子里;生女孩儿时,她就把她的脐带埋在屋子的外头,因为女孩子一长大成人,很快就要离开娘家,所以没必要把一个外人的脐带留下。
理所当然的,章嘉芬便成了那个外人。或许在她的眼里,还是许章序这个“半个儿子”还更重要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岂毁伤,孝之始也。”杨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忽而缓缓开口道,“这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所以在我受到伤害之时,我第一个想得到的,便是你们的安慰。”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杨雪又接着说:“可是我想我错了,在你们的眼里,究竟是章佑亦是你们的女儿是你们的妹妹姐姐,还是许恣慕是你们的儿子是你们的弟弟哥哥,你们竟然将我都弄糊涂了。”
“甚至连二哥也是这样……”杨雪一副受伤委屈的模样,眼泪想流却不敢流,“当我遥遥的大洋的彼岸寄信向他求助时,他的回信竟是‘章家失去许恣慕,如丧考妣’!我才是他的妹妹啊!”
“当初那个舍不得我疼痛,让妈妈不要为我缠脚,说是以后嫁不了人便一辈子养我的哥哥去哪儿了?”
杨雪满目沉痛的望着眼前所有的人,却只得到了他们如出一辙的震惊与怔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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