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着他。便见他温柔痴切地瞧着自己,道:“方才既是王爷点化与我,我自当遵王爷指引,出家修道便了。”
凌琛低声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点化过你?”尹寒松道:“王爷曾对阿娄说过:要度我作道士的。今夜王爷又令我了悟世事,我……愿为王爷弃了红尘。”他看着凌琛,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王爷……你不知道:我也曾唐突过你,冒犯过你……既如此,便让我替王爷……修道禳灾,了此一世执念……伤情……”
此时外间云散雨歇,一缕清光幽幽,照进窗棂,凌琛看着那缕月光,忽然觉得心中一片清明,仿佛自己又偎进了方才梦境中那个令自己心安的怀抱一般。他闭上眼睛,听着尹寒松柔声道:“王爷身边,亦还有执念不可解。我替王爷禳灾。便让另一位执念之人,为王爷祀安……求福吧。”
第88章归与不归?
凌琛在武当山上静修十数日,精神渐好。此时外间亦是捷报频传:吐蕃可汗始彼罗已经献礼上书求结盟事;大将军娄允武靖平蜀中;北戎王阿勃勒上书愿朝觑长安;皇帝梁琊的妻舅逃亡谋乱长安事被举发;惶惑不安的皇帝梁琊已下诏与中书省议禅位燕王事……最后,金陵郡守方文述亲自送来消息:南越王子赵祁飘零海疆,已被浙东军府擒获。
南越王子遭擒的军报送至武当山中,凌琛终于决定下山还朝。衡冲真人这些时日多与他讲论道藏,听说他要到洞庭湖军府中召见南越王子,笑道:“虽谋天下之局,亦存善念。贫道拜领王爷大道。”
亲自解送赵祁到洞庭水师军府的金陵郡守方文述在一旁听闻,他虽渊博,也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难道你在为南越王子求情?以王爷性子,又岂会因神道之流,就妄定御西南夷之策?却听凌琛笑道:“道长博物洽闻,探颐穷理,自然洞明世事,未卜先知。我本是要与军府诸将商议之后,再作决断的。道长待我有授业之恩,我便依了道长——”转头对方文述道:“传令水师,发一部楼船营,准备送南越王子返国。”
方文述惊得瞧了数眼衡冲真人,但这确是凌琛军幕中早就定下了扶持南越王子之策,因此并不多说,随着娄永文领命而去。衡冲真人向凌琛微笑稽首,道:“无量寿佛,大道如渊,民瘼如川,王爷有海晏河清之德,莫负天下苍生之望。”
凌琛看了一眼随在衡冲真人身边,已作道家装扮,皈依修道的尹寒松,见他也正看向自己,目光中万般虔心祈求。知他以后青灯为伴,长诵黄庭,漫漫岁月,都只为了自己而修。
他苦笑一声,向衡冲真人还礼道:“小王深谢仙长教诲。”说着,抬起头来,最后瞧了一眼尹寒松,终于转身率众出殿离宫,登程而去。
赵祁被北平府军擒获,不知安危如何,日夜悬心。他也知道自己在中原所作所为皆是阴谋,不能容于燕王。但是他心存侥幸,想着自己是在蛇夷岛外的小礁上被北平府军救起,独孤丞相等知情人已死,当无人知道自己图谋中原玉玺之事。因此在凌琛召见时故作镇静,不待凌琛相询,先蛇蛇蝎蝎地拜谢燕王军将相救之德,便开始描述自己是多么的心慕中原,在自家国内亦多方传扬中原教化。话里话外又极力撇清自己与大浩朝廷的关系。只碍着对面的年轻王爷神色冷漠,不敢奉承太过,指天誓日的表一番忠心。
凌琛听他一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白,想着独孤敬烈对自己说过:“南越王室鼠目寸光,愚钝无知。”心道这八字评语当真精当之极,此人蠢还罢了,更烦的是把别人当作与他一样的蠢。当下打断他的唠叨,笑道:“王子对我中华如此寄心向往,那本王明年元旦祭天之仪,当邀殿下前来观礼?”
赵祁大惊,心道难道燕王要我入京为质?一下子吓得唇白面青,张口结舌地望着凌琛。凌琛见他那模样,差点儿笑出声来,又假作不知,只道:“王子此番在我国受了风灾,自然要先归故里。本王派楼船师送王子归国,可好?”
这一下直是喜从天降,几经颠簸流离的赵祁听闻竟有楼船送自己回国,差点儿哭出声来,连忙离座拜倒,道:“小……小王深谢燕王天恩。”凌琛笑笑,道:“若王子明年来我国中,小王在太极殿中竭诚相迎。”
这一下蠢笨如赵祁也听出来了,燕王是在邀请他参与自己的登基大典!他本是南越王身边一名庶出而不得宠的儿子,因此才被派到中原来作那些危险勾当。他想着北平府军水师楼船护送自己回国的风光,又蒙燕王亲口许诺让自己观皇帝祭天登基之礼,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期期艾艾道:“我……我父王却不一定……许我前来面见燕王……”凌琛微笑道:“我正要借王子之力,寄国书与南越王,不知王子可愿替小王在南越王面前周旋?”
这是在答应替他向南越王邀约观礼之行了,赵祁喜得合不拢嘴,没口子地应承了下来。凌琛见状,抿嘴一笑,下令设宴为他接风洗尘。自己亲自相陪,又闲闲问起虾夷岛上的倭寇诸事。赵祁兴高采烈之际,便也吐露一二,想起见到的那位武功惊人的男子,仿佛也是北平府军将,便奉承道:“燕王手下,兵雄将勇,倭寇见了只能闻风丧胆。不说别的,自十丈开外的礁石上射断船帆的神力,我还是第一次听闻呢。只怕大浩朝的武德将军,妄称天下第一,也比不得那位军尉的武艺!”凌琛笑笑,亲自为他斟了一盏酒,问道:“噢,不知王子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他的?”
赵祁被他的殷勤相待捧得骨头没有四两轻,眉飞色舞道:“虾夷岛外海之中,那时台风将至,小王与他失之交臂,不能与他深交,求他引见小王到燕王驾前,当真可惜得紧。”又故作关心地道:“却不知燕王派的这一支北平府军,在哪里避的台风,可无恙么?”
凌琛笑容微微僵硬,道:“自然无恙的。”他向陪席的刘覃等人使了个眼色,一干粗豪将领上来敬了一巡酒,立时便将赵祁灌得半醉。凌琛旁敲侧击,半哄半拉,令赵祁酒后吐了真言,愿与燕王知已相待,自己一旦在国中得势,没齿不忘。
凌琛微笑应诺,且体贴入微,与他商谈了不少细节。又道:“殿下是国之后嗣,身边岂能没有使唤人?大浩两淮军中亦有南越将士,我送几人与殿下牵马随蹬,如何?”赵祁大着舌头道:“如……如此,多谢燕王美意……”
凌琛一笑,向刘覃示意一下。刘覃对身边侍卫吩咐了一句,侍卫立时退下,不一时,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赵祁一见那人,喝下去的一肚子酒全化作冷汗冒了出来,冲口叫道:“独……独孤……”凌琛已截住他,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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