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外细雨斜洒进来,打湿少年衣襟,他凭栏而立,清逸容颜直面着连绵细雨,眼睫不见丝毫颤动。他眉目成诗,眸如深潭,一袭青衣孤绝立在那一处。
曾见流莺停驻船舷和着水声潺潺低吟江南三分春·色,曾见烟雨空濛楼阁炊烟袅袅也传流芳诗句,曾见孤雁南飞寒江钓雪就着暗香浮动缱绻成水,曾见大漠余晖尘沙飞扬瀚海阑干百丈成冰,曾见……不及他,此刻,全都不及他。
少年伸手接住楼阁外细雨,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神情清冷如霜,不露声色,却令见者不禁为他铺纸着墨,提笔写他又字不成句,是如刀锋尖锐清冽;是如薄雪朦胧纯净;是如弦月冰凉皎洁;不,都不是,再落笔时才惊醒,他,是世间所有美好。
“好巧。”
他说:好巧。
高阳以为,他一定会质问她为何窃听,但他只是淡淡说一声“好巧”。
清冷雅致的嗓音,纯粹而干净,正正好是高阳喜欢的那一种,不张扬,也不内敛。
高阳也回应道:“是,好巧。”
此时高阳想起方才窃听之际,先生唤少年为“温衾公子”,原来,他叫温衾。
只听少年又道:“昔年有七国,今,只余秦。”似感慨,似惋惜。
高阳透过朦胧细雨眺望远方,仿佛在雨雾中看见了七雄角逐,看见了唐国的盛荣兴衰。悠悠道:“秦并六国,乃大势所趋,他年秦灭,亦乃大势所趋。”
高阳知道,约摸再过十几年,秦国便会走向衰亡。
高阳所说之话实属大逆不道,若让有心之人听了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可是温衾听之却不为所动,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而又沉重的话语。
“生当逆行,一叶渡江。”
高阳看向温衾孤绝的背影,三次见这少年,他给她的感觉皆是孤傲清绝,只这一次,最为震撼。
“生当逆行,一叶渡江”。他的话语坚定不容置疑,他孤绝的背影里承载太多不可言说,他冗长的目光忘穿尘世直达灵魂深处。
茶楼外春雨渐止,隐隐有泥土芬芳扑入鼻间,高阳离开茶楼继续回往宰相府。
待回到宰相府时已是酉时,门口青杏来回踱着步子,焦急万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听闻你失踪,这两天一直卧病在床。”青杏匆匆跑来,额间布满因焦虑生的汗珠。
高阳听罢眉头一蹙,她不知,薛浣溪会这样担忧她。当下高阳二话不说,也不顾礼节就直接奔往薛浣溪的厢房。
李斯在房内床沿畔守着薛浣溪,当朝威名赫赫的宰相今个儿也为自家细君消得人憔悴,他眼眸惺忪,眼下不知何时染上一层乌黑,想来是两日都不曾合过眼。
闻见高阳进屋,李斯只淡淡瞟一眼高阳,随后附在薛浣溪耳畔柔声道:“她回来了。”他不知这句话是否能唤醒细君,他只知在她耳畔一遍遍说着“她回来了”。
或许这话是真的凑效了,只见薛浣溪眨了眨长睫,眼睛虽未能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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