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高航与妻子离婚的那一天,王介下定决心回来,他安慰自己,或许高航也放不下他,也思念着他,也想要两个人再继续在一起。他订了机票,处理好在德国的事宜,毅然决然回到台湾,却不知道该怎麽找回高航。那个愿意为他背水一战、付出一切的人,已经被他亲手推开。
宋蔷看向王介,充满悲悯,这八年来她不是没有想替王介挽回高航的心。高航结婚前夕,宋蔷在百般困难下,见了高航一面。那时候的高航,明明才二十多岁,脸色黯淡无光,人打理得很乾净、五官依旧英俊,但他的内心千疮百孔,若有人仔细一看,会发现他怵目惊心的疤痕。
那是王介,用世俗的压力,刻下的伤。
高航说:「结婚不结婚,有什麽关系?我们活在世俗下,生儿育女,是一件很普通寻常的事。迟早都要做,又何苦拖延?」
听到这句话,宋蔷哑口无言。的确,现实规则下的人们,到了一定年纪,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伴侣,或许爱、或许不爱,这些都无妨,传宗接代是人们的义务,只要能过下去,又何苦一再执着?高航愿意为王介背负世俗的压力,王介却敌不过世俗的规则,曾经他想要勇敢付出,可惜被最爱的那个人,狠狠伤害。
她实在说不出,要高航体谅、等待的话语。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太苦、太涩。唯一的希望落空,不断争取,试图反抗的一切都过眼云烟。如果不给予高航新的生活,那麽他的存在,会有多麽难堪?想到这里,宋蔷把所有苦劝的话都给吞下。再怎麽心疼王介,她都不忍再伤害高航,多说一句,都是痛。
「小介……。」
「别劝我好吗?我想要跟他在一起,我想要找到他,我想要见到他。小蔷姊,我想他想到快入魔了,我每天闭上眼睛就是他,我想跟他说对不起,我想跟他说我爱你,可是我……。」抛下了他。
把高航抛下,结束这段他一直被动接受的爱情。他甚至不敢看高航的表情,会愧疚、会煎熬、会游移不定。可是爱啊,爱不会让全世界否定自己的人,都认同自己,不会改变现实,不会的。当初他做的决定,是最好的,在感情变质前,在沉重的现实压垮他们的天真前分手,是最佳的选择。
「上车吧,要做什麽等回到家之後再说。」沉默不语的麻清太开口,他对於现状也是无可奈何,当时的他昏迷在床,一切都来得太措手不及,怨怼谁都是错的,能怨怼的大概就只有命运吧。
三人坐上车上,王介沿路看着窗外,他想了很多,想该怎麽和高航道歉、跟高航告白、挽回高航的心。但他怎麽想,都想不到当他再见到高航时,善於交谈的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或许是最讽刺的场面,高航站在家门前,满脸木然。脚边站着一个约两岁多的女娃,抱着他的小腿,眨着水亮的眼睛。王介想开口,喉咙却好像卡着刀片,每发一个音都是痛。
王介在麻清太那吃完午餐,不顾时差引起的身体疲惫,寻着助理查询到的住址,来到高航家。一如八年前那副模样,高家是一栋j致的洋房,过去他们在里头,笑着看电视、笑着读漫画、笑着烤蛋糕,做每件事都带着笑。然而在此时此刻,他们远远相望,沉默穿梭在两人之间。
没有欢笑,没有高兴,甚至连喜悦都少得可怜。
「好久不见。」最终,还是高航先开的口。他没什麽表情,就好像碰见一个许久未见的普通朋友,冷漠生疏,「要进来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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