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了权利,便开始肆意妄为。
我听见深夜里他们私语——
“应该是有什么来约束权力的,权利该被关进笼子。”
“大人,我们不需要把权利关进笼子,来增加彼此的压力。您得知道,人只会为自己活着,要让他完全没有私欲,就得让他把自己的定义扩大到‘我们’,而且这种认知扩大不是单方面的,否则,被包容进统治者自我定义范围的被统治者,依然会因为自己被统治的身份而愤懑不平。因为欲望是无尽的,要让私欲彻底消失,只有让这座城变成一个整体,只有让他变成‘我们’。”
“我们?”
“让精神集合起来,让人的意志融为一体。执政官与平民不再有彼此之分,因为对执政官而言,平民就是执政官,执政官就是平民,这就是‘我们’。”
“恕我直言,阁下,我们可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技术……或者魔法。”
“我能帮您,大人,只要您和您的子民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声音之一无疑是我的老朋友许普诺斯,不折不扣的深渊梦魇。
“不,阁下,这样实在太反人性,这样的‘我们’甚至不能说是人。”
“是啊,大人。您怎么能说一座城是一个人呢?一座城的灵魂终究是高于人的。”
“我反对,我绝不认同您的观点,太暴力太缺失人性。”
“但别的大人已经认同了。抱歉,老朋友。”
许普诺斯的刀刺入那可怜的执政官的胸口。
我游离于时空之外,以一个意识的形态解读最直接的言语。
我听见乐声。
埃利亚斯站在染血的高台,弹奏他的七弦琴。他转身,看见拿着祭祀刀的许普诺斯,他像恋爱了一样,他的眼迷醉在许普诺斯的黑色爱情中。
许普诺斯从背后抱住埃利亚斯,他们相吻,仿佛久别的情人。
“亲爱的,我知道,你愿意成为我的第一个祭品。”许普诺斯温柔地亲吻埃利亚斯的金发。
“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我的灵魂早已属于您。”埃利亚斯说。
“它不再属于我了,它将属于这座城。你自由了,埃利亚斯。很快你就不再爱我,很快你会忘记爱的感觉,然后你就会得到自由,永恒的自由。”
许普诺斯抚摸埃利亚斯的锁骨,慢慢向上,沿着唇鼻眼眸,眉心。一根银针刺入埃利亚斯的眉心。没有骨骼的阻碍,骨骼像化了一样,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埃利亚斯的眼变得无神了,他开始抽搐,口吐白沫,像犯了癫痫一样。
许普诺斯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发病的埃利亚斯。然后等他快要咬舌死亡,才抱着他,走进阿尼姆神庙的地下室。
黑暗的地下室中囚禁了光明,白色的,神祇。
不,它比起先前天空神庙里供奉的神要小很多,也许那是神祇的碎片。
但是它依然能生出光,又衰落。
许普诺斯用一把古怪的银色祭祀刀,刺入光团中,挑出一根闪亮的光丝,放进癫痫发作的埃利亚斯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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