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回家做饭吃饭写作业。生活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除了睡觉之前的电话和短信。程淮义不再每天睡觉之前给他打电话,也不再每天给他发短信,告诉他他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
程淮义现在都是星期五晚上给他打一个电话,而且常常讲着讲着,两个人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在尴尬之中互道“再见”。
一开始苏默还每天晚上都攥着手机,心里七上八下地等,一遍遍在心里描摹着一会儿说什么,如果撒个娇会不会太刻意了……可是时间过去得越久,他就越清楚的知道,除了星期五,程淮义再也不会打电话过来了。
苏默也没有特别失望,他似乎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除了离开引溪的那天哭过,之后他一个人再也没哭了。哭什么呢?哭也不过是想有人关心自己、心疼自己,如果没人看、没人问,连哭都哭不出来。
在一个个没人可以等的夜里,他买了很多课外练习卷,心平气和地解题,那些方程、辅助线、电路,有效地占据了他的时间、头脑,让他可以少想一点程淮义。
可是床底下的箱子里,装星星的玻璃瓶越来越多了。原本苏默还幻想过,要送给程淮义表白的,现在彻底不用了,它们只能成为苏默自己的证物,来证明他有想程淮义,很想很想,从来没有少过一点点。
天气越来越冷,程淮义坐在他和阮明一起开的复印店里看店。开店的钱是阮明拿的,程淮义只出了一点,然后负责在没课的时候做生意,有课的时候是雇的女孩子一个人看店。阮明说这算他们一起开的,赚的钱分程淮义一半,总比他四处打工强。要是程淮义过意不去,以后攒了钱,把本金的一半还上来。
快要到期末考了,很多学生拿了笔记过来复印,程淮义忙了一上午,这才有时间停下来发呆。空调开得很足,他甚至觉得有点燥,手心里湿湿的。
前两天他买了新的羽绒服给苏默寄回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穿。教室里没有空调,一到冬天就很冷,四十分钟下来,早就冻得手脚冰凉冰凉的。苏默脚上还长冻疮,也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发作,疼不疼,痒不痒?
程淮义瘫坐在椅子里想东想西的,全是关于苏默的,但是他没有勇气给苏默打电话问一问。每个星期五的固定交谈就像一场凌迟,胶着的气氛每分每秒都在提醒他,他的弟弟对他抱着罔顾人伦的想法。
这半年来,程淮义时时刻刻都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误导了一个好好的孩子。他还记得刚刚认识苏默的时候,他小小的、软绵绵的样子,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无措而天真地望着他。
后来,他叫自己“哥哥”,他们同吃同住,每天都在一起。他整天想着从哪里弄钱来养活他们两个,而苏默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着管家,打理两个人的衣食住行。
他一天一天长大,可是看他的眼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有种软绵绵的天真,他一直把他当做一个小朋友。他本来就是个小朋友啊。
只是这个小朋友有一天突然说喜欢他,哭着说喜欢他……
不对,程淮义猛然从沉思中惊醒,默默没有说过喜欢他的话,根本没有说过,虽然他那天是哭了,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明明白白地说过,可为什么在他的脑子里,会一直徘徊着一句“喜欢你”?还是苏默的声音,苏默一贯的语气。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程淮义挫败地垂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期末考试之后,苏默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程淮义:“哥哥,你寒假回家吗?”
当时周边大学的学生早就回家了,程淮义的店里冷冷清清,连雇的女孩子他都已经给放假了。可是程淮义窝在没人的店里,有些支支吾吾:“那个,店里要有人看着,我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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