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有往搭讪几句,碰见这尊冰人,直接就把饭食搁下赶紧跑了。
直到婆娑果离枝那日,临近西落西山,天色灰蒙,唐历正好与贺锦一起,眼见那乳白色的果实沉甸甸的压弯藤蔓,火红的叶子像是已经耗尽心力,逐渐枯萎。
贺锦那点雀跃刚冒头,唐历却在他眼里发现一丝惊恐。唐历顺势看去,断崖处有人翩然而来,白衣披身,足点婆娑红叶,仅带动叶子一丝轻颤。
那人看起来三十年岁,少白头,远远地轻睨他两一眼,掠身就把成熟的婆娑果夺在手中!
“师傅!”贺锦厉声大叫,嘭地一声双膝跪地。
唐历大骇,才要奋身上前抢夺,却被贺锦一把拉住。
将仙一个翻转,轻轻落在棚子不远处。他不经意地把玩手中娃儿拳头大小的乳白果实,说:“这婆娑果也就一个、阿锦你说说,这得用在哪个人身上才是?”
未等贺锦回话,后头就响起老妖婆的尖嗓子:“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将仙真是养了个好徒弟咯!”
唐历回头,不知何时几个人影影影倬倬地立在棚子后头,其中不乏前些时日贺锦拜访的老前辈,倒只有郝陇不在。
老妖婆阴森森地笑两声,与唐历说:“这双招子长得还好,再瞧,可就没了。”
贺锦赶紧把唐历拉过来一些。
老妖婆负责扇风,甄瞎子立马风凉点火:“阿锦呐、你还未回你师傅的话儿呢。”
老妖婆趁势就道:“还用得着他回话?依我看来,这婆娑果还不是用在他自个身上!关林月那些养虫的秘方,早些年就曾与他说过不少。这么一个婆娑果,够要他贺锦几条命了!这次怕是想着寻死觅活的,让你将仙心软顺着他呢!”最后那句说得重,朝着将仙一阵讪笑。
唐历一怔,低头看着一声不吭的贺锦。这下才懂得贺锦嘴里说的熬苦头是拿命儿耍!
将仙问:“是这么回事么?”
贺锦自知瞒不住,只得答:“有得有舍,总得赌一把——这不是煦婆婆教得么。”
老妖婆涂煦让贺锦反呛一句,见将仙把视线扫过来,她赶紧收敛收敛,稍稍缩到甄瞎子后头去。
关林月出来打圆场:“既然婆娑果到了你手上,这事儿也就算了罢。阿锦这回做错,罚一罚就是——谁没少不更事的时候。”
贺锦一听,暗喊糟糕。这圆场打得不是时候,程子澜一身发刺还扎在血肉里头呢!他嚷道:“徒儿甘愿受罚!请师傅网开一面、替子澜将发刺拔除!”话还没落音,身旁的唐历已经跪下来,朝将仙一个磕头:“晚辈愿替贺锦受罚。”趁着贺锦愣住,他又补一句:“亦愿代受程子澜一身发刺之罪。”
老妖婆嗤一声:“我倒是头一回见识!竟有替姘头的情郎受罚的傻人!”
贺锦失措地看着伏地不起的脊梁背,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子只在夜色里留了一道黯淡的身影。那一刻贺锦发现自己胸膛似没了一块儿,浮山夜风拂来,整个人都凉飕飕的。似乎过了半辈子,贺锦终于寻回自己的魂儿一般,也朝将仙叩头:“徒儿亦愿受之。”
老妖婆看戏看得兴起,随着众人视线往将仙那处打量。倒是关林月皱皱眉,才要插嘴,将仙就回了一句:“那便顺你意。”
俞聪被看管得厌烦,时时刻刻想着溜出去。俞智自然不会“放养”幺弟,恨不得用绳子把他给拴起来!
俞聪被拖去看了两天论剑,那群所谓的武林高手连毛笔都没动过,更别说动刀剑,闷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发痒!幸亏这日论剑竟快快结束,那群老东西说走就走,连个影儿都没留下。
俞智这几日一副受益匪浅的神态,把俞聪郁闷得不行。
入夜后,一阵琵琶声起。俞智遥遥一听,记起在论剑中碰见的何芳宗,暗赞这琴音绕梁,真是不可多得。于是便掏出长萧,合奏一曲。
俞聪听不惯这些靡靡之音,早早回房拉过被窝蒙住头,想着贺锦思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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