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们兄弟几个都捞不过来?”奚叔叔不敢置信。
我爸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干了些什么,他一向有主意,很多事情都不肯跟我说,连他出事的事情都是另一个老战友告诉我的——据说是他不正当收入太多,前几年就一直在做茶叶这一块,炒普洱来洗钱。尾巴没收拾干净才被人抓到了把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叶清友曾经落寞地对我剖白过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回响在我脑海里。
“我家里经营的是白茶的生意。二零零四年的时候普洱茶开始被炒作,一直到二零零七年价格疯长,售出一饼几十乃至上百万的天价。”
“与此同时发生的是普洱茶风靡市场,开始挤压其他茶品的生存空间,黄茶茶类以及其他小众茶品在此压迫中相继没落,我父亲经营的白茶茶厂也因此一度倒闭。”
“那时候我父亲便逼着我跪在祠堂前发誓,尽此一生,不会再碰普洱茶。”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真相偏偏会是这样……
我仿佛平白遭了一记晴天霹雳,魂魄震悚。我真是恨不得自己在这一刻立马聋掉,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听见过他们刚才说过的话,或者是我刚才产生了什么幻觉做了可怕的噩梦,只要清醒过来就一切如常。
我用力掐了自己手背一下,红了一片,没醒。
我妈也许是发现我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关切地问:“嘉嘉,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我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摇了摇头,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没什么,可能是昨天赶路回来没休息好,头有点晕……我一会吃午饭能先回去睡午觉吗?”
我妈看了看聊得起劲的我爸和奚叔叔,点点头:“好,你赶紧多吃两口,吃饱了自己先回去。要不要我送你?”
我低头扒拉两口饭:“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酒敬过三巡之后我跟桌上的长辈又挨个敬了一杯,道了声歉并说我身体不适先行告退,然后自己搭车回家。一进家门我就扑向那个存放茶叶的储物柜,打开柜门,馥郁茶香扑面而来。
我终于知道我们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上好的茶叶了。
刚才喝下去的酒全部一起涌上头,胀得我眼眶鼻腔一起发酸,眼泪噼里啪啦就掉了下来。
叶清友曾经说过觉得我身上有茶缘,我对茶的亲和力、对茶的感知力和自信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但是我不曾想过我的茶缘原来还是一份孽缘,我所有引以为傲的幸最终都将反向为不幸的利刃加诸我身。当我知道这些茶的来历、知道他们背后是黑暗与别人的血泪,曾经喝下去的所有佳泉清茗都像啖肉饮血。
我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终于再一次认识到,我和叶清友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命运从来都不会公平,我们从出身开始就隔有天堑之远。他身无尘埃不染杂念,清高隽永,可以一意专注于自己的道路。可我生来就深陷泥沼里,即使我不屑一顾,也不能从孕育了自己的污秽中脱身而出。
我能拿什么去向往他。
我能拿什么去爱他?!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酒精的发作使我完全失去了理智,迫切地想要对什么人说些什么话,以分担和发泄我的痛苦和负罪感。歇斯底里中我摸到了我的手机,找到第一位的联系人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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