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导致了如今这个状态。听医生说,他失血过多,可能醒不过来了。
李雷恨不得躺在那儿的是自己。
记者们的镜头拔着高,你挤我,我挤你,可是,好人李雷却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是他的姐姐李素冲进来,把人赶了出去。
镜头捕捉到的最后一个镜头,是李雷垂着头,一动不动地掉眼泪。
把人都赶出去了,李素用毛巾轻轻给他擦手。
“李雷……”
李雷的眼泪不停地流,越来越凶,他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姐,我是个混蛋!他们说得对,我是个混蛋!我是个混蛋!”
“李雷!”
阳阳从娘家匆匆赶来,一进门就扑到李雷身旁,揪起他的被子,紧张万分。
看他活动自如,还能说话,还能自由支配情感,她放声大哭。
两个人抱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了。
而余辉,一直躺在床上,总是不肯睁开眼睛。
时间从未过得这么快。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他还躺着,也该累了吧。
严路照顾得好,他没有生褥疮,整个人干净整洁。
医院的中医部门每天过来给余辉针灸治疗,可他还是不肯醒。
秋天到了。
一地的黄叶子,被人踩出脆响。他没醒。
严路决定,把他带回乡下去。如果他真地再也醒不过来,她不希望他一直在医院里待着。他是不喜欢那种地方的。
老丁的院子里,白色床单已经脏成了别的颜色。
严路坐在一个矮板凳上,把它们重新清洗。
中午,她做了米饭,油麦菜,炒鸡蛋,打成汁用鼻管喂给他。
知道他这样很痛苦,她每次都要对他讲话。
“辉哥,吃饭了。因为你不肯张嘴,我要用鼻管喂你了。希望你不会太难受。”
按照每次的计量,很快,他的午饭就吃完了。
严路回到院子里,继续洗床单。
阳光斜斜地插进屋子,照在炕上。
他仍旧俊秀潇洒,像在睡午觉。
两行清泪从他眼角划过,落进枕头里。未曾被人发现。
窗外有鸟叫,有风声,有布料在搓衣板上揉搓的声音,还有一股香味儿,香皂的味道。
他试着睁开眼睛,但总是失败。
他能感受到冷热,能听到一切,他的心是醒着的。他能“看”见她在他床畔流泪,听见她对他讲话,听见严路父亲无奈的叹息,听见所有人坚信他醒不过来说的那些话。
只有严路无条件地,傻傻地相信他会醒。
好多次,他都在努力对她说:“别等了,傻瓜!”
好多次,他都在努力地摸她的头发,擦她的眼泪,“我余辉这辈子,怎么总干对不起你的事?别等了,离开我!”
好多次,他都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流泪。
这一次,他感觉到有眼泪往下流。
下午两点钟,严路把床单全都洗好了,挂在院子的晾衣绳上。那是他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拉的。
门外有个男人的声音——曲清凡。最近常来的还有老张。
曲清凡来得更加频繁,他给老丁的房子添置了许多东西——冰箱,电视,微波炉,抽油烟机,煤气罩。
没准再过些日子,会把自己添置进来帮她度过难关。
“他怎么样?”
余辉能“看见”曲清凡站在窗外,深情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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