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一把长柄黑伞,手上搭着件湿透的西装外套,雨水顺着发梢沿着下颚的弧度滑落。顾行不经意地越过谢父的肩膀看向谢楚清,眯起一点眼睛,要笑不笑的:“不用送了。”
等顾行走后,谢楚清边擦头发边往楼上走,谢父多问了句:“楚清,你跟这个顾总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
她咳了声,转头问,“阿姨去哪了?”
谢父似乎对她这声“阿姨”有些不满,皱了下眉才说:“在楼上工作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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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楚清跟谢楚明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她的亲生母亲周媛是个大家闺秀,当初一发不可收拾地看上了谢建平,非要跟着这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过日子,不管家里怎么阻拦都不听,最后她跟家里断了联系,两人牵手上民政局领证做了夫妻。
一开始两人还是过了段甜蜜的夫妻生活,直到周媛怀上了谢楚清,家里花销渐渐变得厉害起来,谢建平最终辞了工厂车间的工作,问亲朋好久借了笔钱,开始出门做生意。
谢建平一出门就是大半年,虽然赚的钱像滚雪球般多起来,但他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有时候甚至一整年都不会回来。谢楚清对于小时候的记忆所剩不多,大部分都是周媛的脸,温柔的手抚摸在头顶,熨帖一般的舒服。
谢楚清五岁那年周媛生了场大病,昏倒在厨房的时候连夜被送进了医院,家里亲戚把谢楚清接过去抚养了一段时间,中间没让她去医院看望过周媛。
谢建平始终在外做生意,整整两个月没露面。
两个月后,周媛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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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谢父吃得差不多了,停下筷子看向谢楚清:“我听你妈说,你这次回来找了个小诊所当宠物医生?”
“嗯。”
“名校医学院毕业的学生,现在到一家不入流的诊所当宠物医生,说出去像什么样子?”谢父满是不赞同,“原来好好当外科医生不好吗?你考研的时候坚持要转动物医学我没说什么,但现在又找了个不正经的工作,能赚几个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谢母插|进来,笑着转移话题,“清清啊,这个时候的螃蟹最好吃,我托人从阳澄湖那边带过来的,你多吃点,不用理你爸。”
谢楚清笑着谢了两句,过了会儿才说:“爸,我没觉得宠物医生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治病,怎么不一样。”
“怎么能一样?”
谢母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个来回,叹了口气。
谢楚清正低头剥一个螃蟹,她手法娴熟地去壳挑肉,像是在做一场小型手术,螃蟹莹白的肉被完整地剥离出来,衬着细白的手指,有种令人食欲大增的美感。
她半晌才开口:“再过一个月是妈的生日,我想去给她扫墓。”
话一出口,餐桌上的气氛立马冷了下来,就连谢母也看向了谢父。
谢父语气干脆而冷硬:“不准去。”
一阵沉默。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告诉我妈的墓地到底在哪?”谢楚清停住动作,好一会儿才抬眼看谢父,“你愧对她、不敢见她是你的事,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能给她扫墓?”
“你问问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谢父气得呵斥住她,声音大了起来,“我愧对她?是她愧对我!”
“她怎么愧对你了?”谢楚清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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