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突厥帐下对于他这个汉人,态度多有猜忌,此招出动两万兵马已算是贺逻鹘的面子,不成虽对他日后有不小影响,但贺逻鹘看起来愿意抗下这个责任。
言玉道:“之前,局成不成,在我。至此,局成不成,在天。只看着消息送去与三州动用虎符的时间差了。”
贺逻鹘惭愧的脖子红透:“先生,责任在我。本若是真的能让贺拔庆元与大邺皇帝交恶,来年开春,必定我们能打入关内——”
“或许是天有气运,自责已不必。只是许多计谋,其中细小关键,都不可妄动。以后若有局势,我必定会与小可汗讲个清楚,也请小可汗仔细思考后再做行动。”言玉道。
这便是他在告诫贺逻鹘,以后他的局,贺逻鹘少插手。
贺逻鹘佩服言玉的才能,嘴上尊称先生,可若是说骨子里的尊敬,那是半分也没有,道:“是。徒儿知错,只是……既然到了这个境地,燕罗俟斤不能撤。他会自播仙往东,吞并各个小城,虽不能拉下贺拔庆元,但还有陇右道躺在手里。”
言玉看着有人牵马过来,便起身上马。
贺逻鹘天真笑道:“只是先生的故人还在南道上,南道那么长,总能追得上,请得来。”
言玉坐在马上,短暂的无风与晴朗似乎要结束了,他颈后两根飘带在风中狂舞,他低头对贺逻鹘笑道:“我刚刚说了,这局成不成,在天,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那故人,我亲自去请。”
贺逻鹘愕然,看着一队策马的汉人,格格不入的轻踢马腹,从营帐之间穿过,往南去了,踏起一串冻如盐粒的雪渣。
一武将从旁边帐内走出,神态倨傲,并未向贺逻鹘行礼:“小可汗信得过汉人?”
“如何信不过?”贺逻鹘背手往回走去。
“纵然这五少主,对殷氏、大邺应当是满怀恨意,可必定曾给贺拔庆元做过几年事情……会不会……”那武将道。
“他刚来之时,慕容伏允向我们报说,贺拔庆元立刻派人追踪痕迹。而之后,慕容伏允什么时候死不好,非这时候下属叛乱,一朝跌在贺拔庆元阵前,死的狼狈不堪,那所谓‘英雄帖’的出现,更是蹊跷的刻意。”贺逻鹘笑:“你说我该不该信任他。”
武将也没想到贺逻鹘如此理智。
“那何必还要留他。”
贺逻鹘笑道:“其实贺拔庆元、甚至崔家与皇帝之间的刺儿,最深的不是三军虎符,而是先生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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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从未向如今这般人满为患过。
大小客栈茶铺挤进了满面尘土的刀客旅人,城外是延绵看不到黄沙的层叠帐篷,南道弃城逃来的,北道活不下去的,从西边来的人都挤在这小城里。
一夜燃起的无数油灯,在入夜后,使得楼兰变成一只盘卧在沙地深处的发光蜘蛛。
崔季明从未如此佩服过这些走南闯北之人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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