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与他看过的,另一只原作一对儿的,偏少了两颗珠子。他心中信了八分,面色不由沉了三分。待听得那吴贵一番言语,他越发恼怒,拍桌而起:“竟有这样的事!”嚷得这一声,他便生生将后头一通话咽下——这且在外头,又是婚事,须不能声张出去。
然而,这怒火越是积在里头,他面上便越发紫胀,竖起眉头恨声道:“好个恶仆贱婢,竟连我与姑妈都不放在眼里!”吴贵心头一松,忙起来拉着柳湘莲坐下来:“这底下的人做事马虎,也是有的,何必生气,先吃两口茶。”说着,他便提壶与他倒了一盏茶来,又依着多姑娘的话,叹道:“这些原都是小事,我们也不在意,描补描补也就过去了。只后面数一数,一件件竟不少,唯恐不说出来,那些个人做惯了,等到了成亲的日子闹出什么来……”
柳湘莲一径点头,目光在那些东西上扫了两眼,诚心道:“吴大哥一番好心,可恨那些恶仆却是辜负了。放心,待我回去,必要整顿了,至如这些个事务,也必得让我带回去,竟做了更好的来才是。不然,越发委屈了吴姑娘。”说着,又要赔罪。
吴贵哪里敢受这个,忙伸手搀扶了,却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得一径劝他吃茶。柳湘莲哪里还吃得下茶来,勉强吃了一盏,便要理了东西辞去。吴贵知道这事须得早日理会了,又是笨口拙舌不甚能说话的,实挽留不得,便送他出了酒馆,自个儿家去,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与多姑娘。那多姑娘听得眉头挑了挑,一根青葱指便顶了他额头一下:“今儿你倒能干!”说得这一句,又寻思道:“听这话音儿,事儿倒似与他姑妈无关,竟是底下的人做的。要真是这样,咱们就能放心了。”
她这里放心,那边柳湘莲提着匣子一径到了姑妈那里,一路上心里却是有些迟疑:这事,当真就是下人做的?他们竟有这样的胆量?
柳氏浑不知里头的缘故,听说侄子来了,忙请了进来,又笑着令他坐下来,且吃茶果:“这是你素日爱的,如今又正当时令,快尝尝味道。”
见姑母这般热切,柳湘莲心中一热,忙笑着接了过来,但吃得两块糕,他终放下来直言道:“姑妈,今日有一件事,我须得问明白。”柳氏笑道:“我们姑侄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只管问。”说着,又劝他吃果子。
柳湘莲伸手接了个鲜果儿,也不吃,直将前番种种说道明白,又将那吴贵把与他的匣子放在案上,掀了盖子推过去:“他且拿了这些做凭证,我虽不曾十分理会,这钗子却是旧日姑妈与我看过的,方有几分信真了。”
那柳氏听得前头的话,便是惊住了,待又瞧了那匣子里的事物,竖起两道眉细细想了一阵,不由气白了脸:“这里头的东西,俱是我与秀燕办去的。且这一对儿钗子,只略略不同,越发是她的首尾了!”说着,她将里头那两支赤金嵌宝鸳鸯钗取出来,且比着与柳湘莲细看:“我头前便与你说过的,这钗子原是你母亲旧日的陪嫁,不必再说。这一支肖似的,却是先前我瞧着那钗儿十分心爱,便缠着你祖母也照样儿打了一对,只不好全似了,就在这鸳鸯上少镶了两颗珠儿。后头你母亲过世,我瞧着它伤心,便将它们与了身边两个大丫鬟秀鹊秀燕一人一支。”
见说到亲娘,柳湘莲心里也有几分酸涩,垂头不语。
柳氏原在娘家的时候,与嫂子极亲近的,说及旧事,不免伤心。她这心里的恼恨被伤感一冲,倒是平和了些:“秀鹊前儿定了婚事,且戴着这个妆扮了与我磕头,又因着她的喜事,你的事她俱不曾经手,唯有那秀燕,一则经手的,二又有这钗儿,一发可疑。只她为着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我再不明白。”
“许是有甚旁的缘故,也是未必。姑母不必伤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因小故姻缘遂人愿
正在此时,外头帘子一动,柳氏两人抬头望去,见着一个穿着桃红比甲的丫鬟笑着进来了。却不是秀燕,而是头前方定了婚事的秀鹊。她原是翘着唇笑盈盈着的,但瞧了内里一眼,便忙收了笑意,提着裙蹑足上来,柔声细语着道:“太太可有什么吩咐?秀燕她去了外头,虽使人过去叫唤,一时半刻的赶不回。我怕误了太太的事,就先过来了。”
柳氏摆了摆手,犹豫片刻方道:“你与她原是一个屋子的,又素来仔细稳妥,行动间可见着她的异样不曾?”秀鹊一怔,越发不敢依着平日的模样儿来:“太太知道的,这几日她事多了点。我瞧着有些躁,只说是常情,倒不知太太说的异样是指……”她口里应着,心里早盘算了一回,先前不曾细想,却还罢了,如今细细想来,一些儿事不免浮上心头,登时面色微微发白。
“她忙,自是忙着我吩咐的事,我心里明白。只她言语口角里,可曾带出什么来?”柳氏看一眼柳湘莲,将晴雯两字咽下,淡淡道:“比如说到吴姑娘的时候。”
这话一说,秀鹊不由悄悄用眼角往柳湘莲处瞟了一眼,见他神色沉凝,浑不似旧日形状,便知里头的缘故怕是不小。且秀燕素日张扬,便自己遮掩了,旁处人多嘴杂的,终究要显露出的。因此,她踟蹰片刻,到底道:“这、这个她是说过几句,道是大爷人品家世,原可挑更好的,吴姑娘般配不上。”
柳湘莲脸色一沉,那边柳氏已然冷笑道:“什么般配不上?吴姑娘般配不上,她倒般配上了?”这一声落下,湘莲不由怔住,脑中忽而闪过旧日秀燕在他跟前种种言语,一时竟不能言语了。那边秀鹊心里一个咯噔,不觉变了颜色,又瞧着柳氏盯着自己,目光森然。她身子微微一晃,又强自稳了下来,心想:太太已是知道,竟遮掩不过去了。
到了这里,她不敢再遮掩分毫,忙跪了下来,连咳了两个头:“太太恕罪,那些个话,我、我实不敢说的。”
见她这般神情,柳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竟是自己猜准了!她自来痛爱侄子,再没想到自己身边有这等痴心妄想的蠢货,登时大怒,伸手往案几上一拍,将个茶盏震得哗啦两声,差点儿便摔在地上:“你不敢说,竟敢不回我两句?她白日做梦,只管念着也还罢了,如今连那些污糟事都干出来了,你还半个字不说!”说着,她便将那钗子比在秀鹊眼前,差点戳到她脸上:“瞧瞧这是什么!”
秀鹊浑身一颤,却不敢躲开,只跪在那里瞧了一眼,连着唇上也失了颜色:她从才留头的小丫头起,便在柳氏屋子里,又做了四五年的大丫鬟,这鸳鸯钗的根由自是明白的。这会儿一见着钗子,她还有什么不知道,一面心里发慌,一面又自发狠:那死丫头,原听她赤眉白眼地咒两句话,一意与那吴姑娘比肩,只说是为了莲大爷,存了痴心妄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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