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政府常务会议（1 / 2）

“会议室在几楼？”走进政府大楼，高局长很随意的问。：

前面就是办公楼东边的电梯，高欢想起昨天王兵说的好像是六号会议室，便告诉了高局长。

六号会议室位于政府大楼的四楼东，他们是从东门进来的，乘坐东电梯上楼比较合适。高欢快走两步，走到电梯旁，刚要摁电梯，高局长说道：“咱们去中间看看！”

领导的话毋庸置疑，高欢乖乖的跟在局长的屁股后面沿着走廊往中间走去。他的脑子迅速的盘算，高局长有捷径不走非得绕远路的原因。

没成想中间的主电梯竟然被一群农村妇女占据，她们围着保安一个个群情激奋的吆喝什么。保安队长红着脸也不知道和他们在解释什么，其余的保安堵住电梯不让他们上楼。

“这群老娘们，每天都来这闹！”高局长停住脚步，语气不善的说。

高欢不敢随便接话，张着嘴巴看着一个个脏兮兮的农村妇女，似乎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在无法回答领导的话的时候，做出这种惊异的表情，是高欢揣摩到的另外一项本领。领导也爱慕虚荣，他们当然希望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引起下属的共鸣。但是高欢认为有很多话有的时候并不好表达。就好比这一次，你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起因，更不知道是谁在处理这件事儿……贸然发表意见的话，领导或许或认为你这个小同志不够稳重；而如果你什么也不做，领导又会认为你没有用心听他说话，后果也相当严重。当言语无法发挥作用的时候，肢体语言或表情就要发挥巨大的作用了。

高局长果然对高欢的表情很满意，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和蔼语气问：“没见过？”

“嗯，第一次遇见！”

“呵呵……”高局长笑了笑，没说什么，和身边另外一位高欢不认识的领导聊了起来。

高欢用心听他们的话，渐渐地明白事情的原委。这些人都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房子建成之后，没想到开发商竟然卷款跑掉了。她们几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打了水漂。在向有关部门诉求无果的情况下，只好来求助县长……

“哼，你看她们一个个坐在走廊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她们也知道这里暖和，就是来取暖的！”那位不知名的领导用一种鄙夷的语气说。

高欢心中不以为然。中国的老百姓是世界上最善良的群体，他们胆小怕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来麻烦人民公仆的。这些农村妇女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要回自己的工资，估计也不会来这求见比乡长还大的官员……

“白马镇侯旭龙是怎么搞的，昨天不是让他来领人了吗？”高局长也说。

一行人走到东电梯，高欢殷勤的摁了摁按键。电梯此时正在上升，到了十一层还没有往下的意思……电梯旁的提示牌上写着：1—5层的请走楼梯！

“咱们走楼梯？”高局长问那位不知名的领导。

“走！”

昨晚高欢专门打听了六号会议室的位置，它正好位于政府大楼的东边，从电梯下来之后沿着走廊走大约十五步就可以了。

高欢等高局长和那位不知道名字的领导分别之后，小声向他汇报了会议室的位置。高局长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一直走过会议室，进了小房间。

一个年轻人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给每位进来的人分发相关材料，看到他们进来，也有一些人站起来打招呼。

一中的刘恩书带着办公室主任王新早就到了，他们作为教育局下属单位，对高局长更是毕恭毕敬。高局长让高欢和一中的两位领导一会儿一起去旁听，然后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休息室并不大，高欢和他们也都不熟悉，他们和高欢也不熟悉，说了两句场面话之后高欢陷入沉默之中，侯旭龙和王新则在一旁交谈着。

莲花县政府常务会议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个大圆桌摆在会议室的北半部分，几排桌椅摆在南半部分。县政府杨县长主持会议，其余的副县长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高局长坐在圆桌的发言席上正在进行汇报……

会议室静悄悄的，高欢不敢随意走动，在旁听席找了一个空位赶紧坐下来。这个位置距离高局长非常远，高欢心情忐忑的拿出笔记本装模作样的准备做记录。

当他抬起头再一次看高局长的时候，正好看到杨县长身边坐着的月副县长向他投来冷冷的目光……

高欢不屑的笑笑，毫不畏惧的看回去。月副县长没有任何表情的垂下眼睑，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高局长的汇报就是照本宣科，当他把手头的稿子念完，汇报也就结束了，最后他还没有忘记象征性的表示如果他汇报不周的话，可以让一中的徐校长再进行补充。

杨县长微笑着拿起手中的材料，问道：“侯校长有需要补充的吗？”

侯旭龙听到县长点名，马上毕恭毕敬的站起来，双手扶住桌子，用比小学生回答问题还要标准的站姿，恭敬地说：“没有了！”

杨县长微笑着示意他坐下，扭头又一个个问圆桌上的副县长们。不分管教育的副县长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要发表。等到了月副县长的时候，他作为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站在全县的高度简要阐述了一通创建规范化学校的重要意义，然后又把话语权交还给杨县长。

杨县长微笑着又问列席的各职能部门的领导有什么意见没有，这些人有的摇头，有的轻声说没有……

高欢没想到让他忐忑不安了一个晚上的常务会议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他的紧张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放松心态听杨县长进行总结。

他们的议题结束之后，侯旭龙带着王新走了。高局长没有离开，他就只能在旁听席上继续呆着。而且高局长也专门给他发来了短信，让他旁听下一个议题。

下一个议题是科技局关于创建清荷省科技创新城市的，整个过程和上一个差不多。等到副县长们发表意见的时候，高欢没想到月副县长发威了，而且目标竟然是他！

“对于议题我没有意见，科技很重要嘛。我要说的是，政府常务会议不是谁想来旁听就来旁听的，已经结束议题的同志请自觉地离开会议室！”月副县长说完之后威严的扫过整个旁听席。

旁听席上坐着的相互之间也都熟悉，大家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到高欢的身上。月副县长说完之后，目光机枪一般来回扫射，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高欢。

副县长们也开始相互低声交谈，他们参加的政府常务会议不计其数，像月副县长这样的要求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高欢的心头闪过一丝慌乱。作为一般的公务员，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恐怕就是不声不响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在各位领导的注视下离开会场。这种离开方式造成的影响便是高欢同志要顶着窝囊废的头衔度过他的余生，就算是以后他当了市长做了省长……人们谈论起这件事情也会竖起大拇指称呼他一声窝囊废！

月副县长采用的是最光明正大的手段，而要达到的则是最卑鄙无耻的目的。只要高欢灰溜溜的离开，那么他的政治前途应该就到此结束了。以后谁想要提拔他，首先都要考虑这件事儿带来的影响。有本事儿的人提拔有本事的人，没本事的领导才会提拔没本事儿的人……恐怕不会有领导会提拔他了！

会场比刚才还要静悄悄，甚至就连有名的老好人杨县长此时都收敛了笑容。他们对月副县长和高欢的矛盾都心知肚明，可是大家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有和月副县长不对付的副县长此时已经开始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喝茶了。

高欢慢慢地站起来，椅子发出难听的咔咔声，他面带微笑的看着月副县长，问：“请问月副县长说的是我吗？”

中国人喜欢为尊者讳，就算是对方是副县长，为了表示尊敬，一般在公共场合也会称呼县长。高欢这么裸的称呼月副县长，就好像一巴掌打在月副县长的脸蛋上。

高欢的微笑让所有人都很惊讶，有的领导扪心自问，在这种情形下他们不要说笑，恐怕连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月副县长不接高欢的话。作为副县长，下面有无数人替他服务，如果此时他要是和高欢发生了言语上的冲突，无论输赢跌份的都是他，铁定赔本的事儿他才不会亲自去干。

月副县长不说话，高欢就只能尴尬的站着。不过他要是就这么站着的话，后果也不会比他出去强多少，既然早就撕破了脸皮，也就没必要装好人了。“我还以为说的是我呢，原来不是我！”高欢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一屁股又坐回自己位置。

所有的人都明白月副县长说的就是他，但是他这么正大光明的表示不是他，谁也不能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月副县长说的就是你，毕竟他的身后还站着陆书记呢。

本来已经有工作人员准备劝高欢离开了，但是现在听到他说不是自己，而月副县长等领导也没有表示异议，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月副县长冷笑的看着一脸淡定的高欢，镇定的喝了一口茶水，眼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高局长。

科技局的领导同志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议题会遇到这种阻碍，他们求助的望着自己的分管副县长刘明，可是刘副县长正在仔细的研究自己的掌纹，根本就没有时间搭理这些人间俗务。

如果真的这么僵持下去，脸面受损的将是月副县长和县政府，而此时高局长无疑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咬了几次牙，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各位领导，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误，我请求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