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安局出了“内鬼” 嫌疑犯死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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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里工作,如果市里部门领导来了,县委书记能出面作陪,这对各部门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一来说明领导对本部门重视,二来说明与县委书记关系好。梁逸飞在部门混了多年,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竭力邀请侯卫东来吃午饭。

段英与侯卫东简短地交流以后,退到几位领导身后,暗中看着侯卫东。她离开沙州到了省报,对她来说,人生在几年的时间里有了一个彻底变化。以前在县里时还得仰仗着刘坤父亲,到了市里基本上就脱离了原来的生活。进了省报以后,她再看益杨的人和事,就带着些俯视的眼光,但是对侯卫东却不由自主地带着些仰视。

她经常回想起初出社会,在益杨絹纺厂里随时可能下岗的忐忑不安的心情。这一段经历在她内心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在梦境里, 还时常会出现下岗姐妹痛哭流涕的画面。就在那一个灰色、焦躁的夏季,她在益杨汽车站偶然遇到了侯卫东,这个充满着阳刚气息的男人, 给了她极其宽厚的肩膀。但是,侯卫东终究只是别人的风景,两人如方向不同的铁轨,在人生的某个大站交汇之后,又很快分开,越来越远, 最终只能遥遥相望。

“今天见了面,就断了这一段永远没有结局的感情。段英已经准备结婚,可是见了侯卫东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默默下了决心。

出了宣传部办公大楼,侯卫东暂时将王辉、段英抛在脑后,他给曾宪刚打了电话:你现在在哪里?到了成津以后直接到我办公室来。

上了楼,见到一身警服的邓家春。邓家春表面看上去是黑脸冷汉子,其实甚为精明。他是成津县委常委、公安局长,是县领导,又是公安局领导。他在穿衣服上注窻到了一个细节:凡是县委开会.他一律穿警服.显示其公安局长的身份。而在公安局开会,他则穿便服,在满屋警服中别树一轵,用来突出其县委常委的身份。

今天给侯卫东汇报工作,他穿了警服。罗金浩连夜审讯了秦敢,秦敢咬定他没有买枪,后来他要求见侯书记,说是你的侄儿。邓家春话说了一半,还有一件事情未说。罗金浩所带队伍原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可是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致使方铁车祸死亡。这给了罗金浩极大的压力,他脾气开始暴躁起来,在审讯秦敢时,见秦敢不肯老实招供,忍不住动了手。

秦敢见势不对,道:我是侯卫东的侄儿,益杨县上青林的人。

罗金浩停了手,问了些基本情况,也就信了,向邓家春作了报告。邓家春觉得此事有些麻烦,立刻赶往县委。

侯卫东道:我在上青林工作的时候,是独石村的驻村干部。秦敢的父亲秦大江是独石村支部书记,与我是很好的朋友。当时益杨黑社会黑皮等人想控制上青林石场,多次与上青林的几个石场发生冲突,秦大江被枪杀。从这个角度来说,秦敢自称我的侄儿,也不箅错。

邓家春闻言心中一动,道:我査了秦敢的资料,他是去年到的成津,顺发铅锌矿一直与永发铅锌矿有矛盾,他买枪一事应该是事实,只是我们没有找到那支枪。他停顿片刻,道,能否利用秦敢这层特殊的关系,让他做内线?这样有利于整个案件的侦破。

从内心深处,侯卫东不愿意秦大江的儿子介人成津的浑水之中, 但作为县委书记,他希望能尽快将成津涉黑势力连根拔出,稍有权衡,道:这要征求他的意见。

邓家春又道:公安局有不少人与矿上有联系。据小罗讲,飞石镇派出所的那位联防员和永发铅锌矿有关联,故意带了一条岔路,所以我想让罗金浩单独发展一些内线,掌握准确情况。

在公安局里,有专门掌管内线的民警。这原本是公安局破案很重要的力量,但是邓家春和罗金浩都是外来人员,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还有待进一步观察。这给破案工作带来了一些难度,邓家春正在通过各种渠道建立自己的班底。

侯卫东道:具体细节我不管,凡事按照有利原则办理就行。还是那句话,县委、县政府对你充分支持,你尽管放开手脚干,我绝对会站在你这一边。

邓家春一块石头也就放了下来,急匆匆回到局里,他要将方铁非法持有枪支的所有材料收集齐全,以应付极有可能到来的风波。回到了局里,他将罗金浩叫了过来,道:我要见秦敢,亲自与他谈一谈。你去再査一下方铁的材料,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11点,曾宪刚赶到了成津县委大院。杜兵在楼梯口等着他,直接将其领到了侯卫东办公室。侯卫东吩咐道:我这里有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来打扰。

曾宪刚戴了一副国外进口的茶色眼镜,将独眼掩饰得很好,看上去就是一位时尚的硬汉子,与当日在上青林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两人稍作寒暄,侯卫东道:上青林石场生意不错,你在岭西的日子也还可以,秦敢何必到成津来搞铅锌矿?这里面水很深。

曾宪刚最了解内情,道:宪勇和秦敢两人胆子都大,路子也野, 看到铅锌矿老板一夜暴富,也就动了心。现在投入已好几百万了,还没有收回成本,让他们退出去不可能。他又道,疯子,你是县里老大,放不放秦敢,还不是你一句话。

屁股决定脑袋,这是流行于岭西官场的著名谚语,既然流行,就有道理。侯卫东如今是成津县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所处位置、所承担的任务自然与曾宪刚不同。曾宪刚是从单纯的友谊出发,想放秦敢出来,而侯卫东心里想的事情就要复杂得多。

“宪刚,秦敢和曾宪勇在顺发铅锌矿投了多少钱?

“我给了他们两百万,秦敢从上青林石场那里拿了几十万,还有卖钨砂矿的钱,到了现在,总共投入在七百来万。

侯卫东又在心里考虑了邓家春的意见,道:也就是说,秦敢和曾宪勇肯定不会轻易离开成津?

曾宪刚点头,道:不箅我给的两百万,这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刚才邓家春想让秦敢当内线,侯卫东还心存疑虑,此时他下了决心,暗道:既然秦敢和曾宪勇深陷其中,也就可以做内线。他对曾宪刚道:此事有我在,你放心,没有什么大事,你先到厂里去,与曾宪勇见面你作为大哥,要劝他们合法经营,千万别和黑社会来往。 曾宪刚出了县委大院,就直奔飞石镇顺发铅锌矿。他和曾宪勇曾经一起做了不少大事,两人关系极为密切,自然急急忙忙地前往顺发铅锌矿。你的枪在什么地方?

“昨天我带出去,后来接到厂里的电话,把枪藏在上青林,没有带回来。曾宪勇道,刚哥,铅锌矿确实赚钱,每吨利润有六七百元, 干几年就是千万富翁。正因为容易赚钱,就特别乱,每个矿都有护矿队,没有枪,镇不住人。

曾宪刚道:疯子在成津当县委书记,你还怕什么,有什么事情尽管去找他。

曾宪勇点了点头,道:你和侯书记关系好,但是他和我没有什么交情。我去找他,也不知道他是否买账,所以这一个多月来,我还没有去找过他。

“你得让秦敢自己去找疯子,疯子与秦敢感情不深,但是他绝对不会忘记秦大江,这一点没有问题。疯子现在当了大官,同以前相比肯定会有些变化,但是他记情,绝对靠得住。小亊别去找他,大事我们还得依靠他。曾宪刚又道,你们可以暗地里放点消息出去,就说你们和侯卫东是亲戚,只要其他人知道顺发铅锌矿和侯卫东的关系,谁还敢动你们?

下午,秦敢回到了顺发铅锌矿,此时他已经同意与邓家春合作,充当内线。

同意此事,秦敢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来自己将全部家当投人了顺发铅锌矿,顺发铅锌矿摆明着要赚钱,以后麻烦事情肯定不少,与邓家春合作可以得到重点保护;二来他可以借着邓家春的手,搞一搞其他铅锌矿。如果有机会再弄两个铅锌矿,就大发了, 一辈子也就吃喝不愁。

曾宪刚、曾宪勇和秦敢聚在一起,曾宪勇和秦敢喝了一瓶酒,曾宪刚只喝了一小杯,表示了个意思。他在眼睛受重伤以后,多年不沾酒, 后来生意在省城渐好,才重新喝酒。宋致成担心喝酒对眼睛不好,总是在耳边唠叨,一来二去,曾宪刚喝酒越来越少,现在喝多了身体还不舒服。喝完酒,三人站在二楼的走道上,曾宪刚道:我跟你们说,以后铅锌矿安全还得加强。上二楼要加一道铁门,晚上睡觉把铁门关上,不准任何人进来。

看着秦敢和曾宪勇的笑意,曾宪刚取下眼镜,指着自己的眼睛, 道:我这是血的教训,你们莫小看这些小事。见曾宪刚一本正经,两人这才严肃起来。曾宪刚又道:岭西现在流行监控系统,你们去买一套回来,有什么人接近就一目了然。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鞭炮声。

永发铅锌矿,方、李两家来了不少人,在矿里放起了鞭炮。方铁妻儿披麻戴孝,在院中哭成了一团,工人也聚在了院中。

在厂办公室里,方杰、李东方、方钢和方钢父亲方厚德正在商议对策。方厚德的人生分为两段,前五十年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社员。五十岁以后,他从田土里拔脚上坎,游走在遍地开花的乡镇企业中,砖厂、煤矿、洗选厂,他都干过。当儿子方铁开起了永发铅锌矿,他正式当起了吃喝不愁的老太爷。

由于有了钱,他在成津买了房子,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到歌厅、洗发廊找小妹。年轻时家里穷,找了一位身胚蛮大、声如洪钟的黄面婆。当时还觉得可以,去和城里的女人睡过以后,就如一年没有沾过油星子的饿人突然尝到一块肥美的红烧肉,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无以言表。从此他就迷上了这项运动,后来还远征到了沙州。到了沙州以后,他买了房子,找了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妹子,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而这一切,源于永发铅锌矿带来的利益。当得知儿子摔死后,他惶惶如丧家之犬回到了飞石镇。

“买把枪也不是死罪,在成津买枪的人多了去了,公安凭什么把人朝死里整? 方杰气势汹汹地道。

李东方纠正道:谁说买了枪,拿出证据来。

方杰道:铁哥确实有枪,当时就査了出来,还签了字。

李东方道:谁来证明有枪?光凭公安说是不算数的,必须有相关文书及签字。如果没有这些,完全有可能是栽賍陷害。他如此说心里是有底气的,长安面包车出了车祸以后,当时搜査所带的文书都不翼而飞,这就是反咬成津公安局最有利的武器。他又道:方铁死得冤枉,方权叔,不能轻易火化了,我们得为方哥讨个说法。 方厚德一直哭丧着脸,耷拉着眼皮,已经失了分寸。李东方见方厚德没用,站在窗边看了看外面,熊腰虎背的方铁妈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厂里的员工们哭诉。方铁妈在厂里管伙食,她是有名的刀子嘴,心虽然不是豆腐,可也不是毒药,在工人中人缘不错。方铁妈被叫到办公室里,听到李东方这么一说,抹了一把鼻涕,道:把娃儿抬到县政府去,不解决就不烧。

李东方哼了一声,道:找县里有什么用?这事没有县里同意,公安局不敢随便抓人。婶子,直接把铁哥抬到巿委去,再准备一些横幅, 把事情闹大。如果市里不解决,就抬到省里去。

方铁妈见自家男人半天不放个屁,骂道:瞧你那个样,平时抬起鸡巴乱日。遇到点事就蔫了,真不是男人。方厚德涨红着脸,跳起来,道:给大哥他们说,抬娃儿到市里去。

李东方又道:铁哥在殡仪馆,有可能公安局不准抬走。 方铁妈红着眼睛道:谁敢拦着,老娘就跟他拼了。 方厚德、方铁妈以及方家亲朋好友开着铅锌矿厂的两辆卡车就朝县城去了。

县委,侯卫东从早上进入大楼,就没有停过。除了与邓家春、曾宪刚、朱介林、王辉、段英等人见面,还抽空子与闹情绪的政协主席经历聊了半个小时。中午在成津宾馆与王辉等人共进午餐,吃过午餐已快两点了。他没有再回县委招待所休息,而是直接回到办公室。

在办公室休息了十来分钟,副县长朱兵带着交通局长景绪涯来到了办公室。景绪涯是茂云市南铺区副区长景伟的堂弟。景伟与侯卫东在省委党校研究生班是一个小组,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景绪涯汇报道:侯书记,新方案改道和拓宽的地方太多,需要征用的土地量很大。征用土地没有几个月拿不下来,是否考虑适当修改方案? 成沙公路即将进入实施阶段,遇到的问题相当多,除了资金问题,土地问题就是当前最突出的问题。交通局长景绪涯作为公路的具体实施者,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修公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相信沿途老百姓一定会支持,关键是工作要做深做细。各镇主要领导要深入一线,走村入户进行宣传。 侯卫东态度坚决地道,成沙公路方案经过了县委常委会审议,已成了定论,不能随意进行修改,否则县委常委会的决定就是一纸空文。我们一定要维持县委常委会的严肃性。 景绪涯仍然脸有愁容。

侯卫东当过益杨新管会一把手,知道大规模征用土地的难度,对朱兵道:朱县长,最近召集双河、河西、桔树三个镇的党政一把手工作会,专题研究征用土地一事。你们回去做些准备,在会上我们再制订硬性任务。

布置了此事,侯卫东追问了一句:景局长,沿途三个镇到底涉及多少个村?这一段时间,你去接触过几个村支书和村委会主任?

景绪涯作为县交通局长,按惯例,他一般只走到镇一级,而且只跟镇里主要领导见面。侯卫东问得如此细,让他始料不及,汗水一下就冒了出来。

侯卫东见他结巴,没有继续追究此事,语重心长地道:景局长, 你要到各村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中间去走一走,了解第一手资料,做好沟通解释工作。如果我们浮在半空中,很难做好工作。如果扎根于基层,我相信一定能顺利推进工作,朱兵不禁暗自感叹: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年前,侯卫东还是初出茅庐的学生,求着交通局买碎石。转眼间,堂堂的交通局长在他面前就如小学生一般。

下了楼,景绪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对朱兵道:朱县长,我先回局里开会,然后就到桔树镇去,先找老高谈一谈。开完会,景绪涯就朝桔树镇走。桔树镇的公路是出名的烂,进入桔树镇不久,前面就有重车陷在大坑里,动弹不得。

景绪涯等了一会儿,觉得车里闷,就下了车,朝出事地点走去。经过一辆大卡车时,见车上都是披麻戴孝,还有哭骂声,无意中听到几句话,吓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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