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主却轻哼一声:“太虚宫的道士们阴险狡猾得很,这心经真假还有待商榷,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我觉得不像是假的,元朔道长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怎会料得我那夜前来,而恰好备了本假心经在身上。”离鸿辩解了两句,又道,“你若不信,回头瞧瞧便是。”
狼主不再多言,由著他在自己背後按揉,等那双手掌摸索到腰际时猛然伸手捉住,拉到了身前。被他拽著贴上来的少年显得有些吃惊,刚要张口,只听狼主低声道:“嘘,别动。”
离鸿便老老实实就著这个姿势在水里泡著,两人静默了一会,他又忍不住开口道:“阿笙,有件事我还是不明白。”
狼主正安逸地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淡淡道:“什麽事?”
“那笛子对你来说很重要麽?为什麽要给我。”
狼主慢慢睁开了眼睛,喉结动了动:“笛子,是先父的。”
“啊……”离鸿只发出了一个惊讶的音节,便听狼主道:“你想听听我的事麽?”
见离鸿用力点了点头,他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自小家境并不好,可说是十分低微,父亲是个普通的乐师,精通丝竹管弦,他爱乐如命,连同我姐弟三个的名字都是以乐器为名,姐姐叫月琴,我叫凤笙,弟弟叫做雅筝……”他说到这里,似乎回忆起了什麽,沈默许久才继续道,“那杆短笛,是父亲的心爱之物,可惜……我一直学不会。”
这话语虽平淡,但他眼角眉梢皆是苦意,离鸿想起南柯说他全家惨死之事,心中不胜哀怜,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手臂。
“我母亲出身风尘,名声虽不好,但父母一直恩爱笃深,家中也是十分和睦。直到我十二岁那年,母亲忽然患了重症,急需救治,父亲为了筹措药费,让祖母带我去邻县向亲朋告借。”他缓缓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同祖母去了三日,三日後回来,竟已是家破人亡。”
“那天晚上我和祖母回来,发现家里空无一人,顿时不知所措。祖母虽然老迈,却还是久经世事,到底沈稳些,先安顿了我,才去左邻右舍打探缘由。她回来时双目红肿,却不肯对我吐露实情,只叫我到隔壁李婶家借宿一晚,她去去就回。李婶寡居多年,为人十分和善,她禁不住我苦苦哀求,才将这几日的事一一说与我听。原来我们刚动身不久,母亲就病得不省人事,大夫说需以参汤吊命,父亲拿不出参钱,只好带著我姐姐月琴去茶馆卖唱。偏偏碰上了县里的张员外,那姓张的是本县县令家的太爷,有权有势,他看上我姐姐美貌,明明已是花甲之年,却要强娶姐姐为妾。父亲怎肯从命,向他苦苦哀求,拉著姐姐不放,却被张家家丁当街打死,而姐姐在被抢入张府的当天夜里就悬梁自尽了。”这般哀哀惨惨的故事只是个开头,狼主在说话时没什麽表情,只一字一句地将这段埋在心底的往事慢慢倾吐出来,“母亲本就病重,听说了这消息,急气之下撒手人寰。只剩幼弟雅筝一个,却听张府来人传话说,让他去收敛姐姐尸身,他这一去便再也不曾回来。李婶说祖母方才急著出去,就是去寻弟弟,可是……祖母也没有再回来。我等了一天一夜,什麽也没等到,李婶从第二日起就把我锁在屋里,无论我怎麽求她,她都不肯放我出去。後来,我终於在天快亮的时候爬了窗户出去,想到张府看个究竟,那里要经过一个菜市口,就是在那个菜市口,我看见废弃的旗杆下面吊著两个人,一大一小,那时天边刚刚泛白,照在那两人脸上,我看得清清楚楚,正是祖母和弟弟。”
“怎麽会这样……”离鸿怔怔地听著,眼泪已止不住掉了下来,他想到安平县遭祸的时候,若是自己没逃走,而是看见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弟们被斩首的场面,又该怎样。
狼主没有答他的话,径自说了下去:“我没有再往前走,我知道,只要去了张府,他们也会把我悬挂到那里,在那座县城,张员外根本是只手遮天。我很快收拾东西逃了出来,什麽都没有管,把这笔血仇和家人的尸首全丢在了那座城里。”
离鸿想道,你若是真的丢下了,就不会进风狼,更不会在前狼主身边委曲求全那些年。他轻声道:“南柯说你那时替代他去姜腾身边,其实你是为了报仇,是不是?”
“呵,”狼主也不知是叹气,还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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