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来。
他总不肯好好的跪坐,总是屈着一条腿,有些懒散又有些痞气的坐姿,像极了一个土匪。他此时胡子拉碴,没穿盔甲,外袍也胡乱掖着,光着半边膀子,身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酒气和战斗的血火气息,简直就“是”一个土匪。
看到允能够直起身体,他做了个手势:“坐。”
这个命令清晰简单,允立刻忠实的执行了。他规规矩矩的跪坐于地,双手平放于膝盖,微微垂首不肯抬眼正视。
“刚才是什么?”弘瀚问。
允沉默了一瞬,答道:“是反噬。”
猜想得到了证实,弘瀚点点头,然后他霸道的宣称:“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方才允便看到了,弘瀚的左腕绑着绷带,透出隐隐的血色。除此之外,弘瀚身上没有别的受伤的地方。他心中若有所悟。
“知道为什么吗?”
允点头,语声黯然,“是主人的血。”这并不难猜,何况在影门的那些竹简中,曾经有过类似的记载。昨日弘瀚应该是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用他的血救了自己的命。
弘瀚歪着嘴笑了,“没想到有一天,我的血还能当救命的药。”他眼神一厉,“说罢,火契究竟是什么?”
允有些茫然,不知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在他看来,火契就是火契。
弘瀚坐的更加懒散了,“既然我把你从山上抢出来,你已经是我的人,有些事总要弄明白。关于影,关于火契,关于反噬什么的。我不管你从哪里开始说,但今天必须说清楚。”
他不再催促,而是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耐心等着少年开口。
此时土坎下面的马家堡乱纷纷的。有人在清理烧坏的寨门,有人将乱跑的马匹赶回马厩。籍梁在指挥着抵城的军士装车,把一捆一捆的箭矢码放整齐。十三叔把成套的盔甲分类摊开,一堆堆的摆在地上。有人挑到了趁手的铁枪,大呼小叫的挥舞着。荆曲江和籍坎看中了同一套铁盔,斤斤计较的争执不休。
在如此的纷乱之中,土坎上却有一种奇异的静谧的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的声音终于响起:“影门的内功,叫做炽焰。”
弘瀚没有追问,静静等着少年自己往下说。他知道少年功法奇特。在圻山上,他和允对过招,知道少年武功极好。以他的年岁,习练武功最多十几年,却有如此的效果,应当是十分霸道的功法。
“炽焰功练到九层之后,会极难控制。必须通过火契认主,方可压制。”
他说的太简略,弘瀚追问道:“怎么压制?”
允停了停,慢慢答道:“火契之前,必须先于寒潭中消磨掉全身功力。此时主人授血,便可重燃炽焰内息。也就消除了功法原本的戾气。”
少年说的轻描淡写,弘瀚却听得脊背发寒。他是以练外功为主的,即便如此,也可以想象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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