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光不好,屋里仅有的一盏节能灯光线也十分晦暗。在他的脚下,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忽然一动,像是只动物,水獭般大小,披着一身油黑的毛皮,缩手缩脚地在陶丘的腿上蹭着。
陶丘伸手摸了摸它光滑的毛皮,它整个身体拱了拱,又隐现不见了。
他站了起来,挨个把茶几上的泡面碗拿到外面,四间小仓库共用的一个卫浴间。把汤水倒了马桶里,把面碗收进了垃圾袋,又出去丢进了垃圾筒里。
再回到屋里,抓起挂在门后的一个黑色帆布包,往肩上一挂,碰门出去。
帆布包很大,但里面似乎并没有放多少东西,瘪瘪地垂挂在身上。
一出门,差点没撞在一个人身上。
“小陶,这是要出门?”眼前的人,干瘦的一张脸,倒背着手,颇有点领导视察的姿态,是他的房东李国庆。
李国庆六十多岁,是个退休干部。有两个儿子,在外地上学,毕业后在当地留了下来,成了家。每年回不了一两趟。
倒不是儿子不孝。李国庆还在位的时候,与小他三十岁的小保姆好上了,活了六十多年的李国庆觉得自己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像是白活了,又像是没活过一样,便不管不顾地与老伴闹起了离婚。
在长达半年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后,李国庆以净身出户为代价,换来了一张离婚证。
就在两个儿子暗搓搓解恨的时候,李国庆扭头便在新建小区里买了三居室的大房,自己与小保姆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姜还是老的辣,李国庆这几十年工资卡都在老伴手下,可私底下攒的私房钱,工资与之相比不过是毫毛。
儿子与老伴只能咬着牙,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
只是好日子没过上两年,小保姆开始痴迷于跳广场舞,虽然她三十多岁,但在广场舞大妈中,无异于一朵娇花,时不时地被各大广场舞组织召集参加活动,委派重要角色,生活得有滋有味。
比起爱妻的忙碌,李国庆就显得活得有些单调与疲沓。
现在,他看到陶丘其实相当高兴,对比陶丘的困顿与窘迫,他有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小陶,”李国庆看了看陶丘,多俊的一个孩子,却把自己混成这样。这样的相貌,如果再会来点事儿,那会为钱发愁。
“这都月底了,如果手里有闲钱了,把房租给交了。”李国庆说。
“嗯。”陶丘匆匆地点了点头,没敢看李国庆。
房租三个月没交,他自己也挺心虚与不好意思。
李国庆又犹豫了会儿,他不缺这两个小钱,他三翻五次地提醒陶丘交房租,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满足自己。
看,这孩子,怪可怜的,虽然几个月都没交房租,但我还是宅心仁厚,并没有赶他出门。
虽然在他儿子与老伴的眼里,他是个陈世美,但在陶丘的眼里,一定是个宽宏大量的房东。
李国庆曾从储物间仅有的一扇窗子,偷窥过陶丘的生活。
午饭的时候,晚饭的时候各几次,十有八|九,在吃泡面。偶尔一两次,从外面带了盒饭,还没见点肉丝。
可怜见的。
如果没有自己收留,这孩子大概就要露宿街头了。
不过虽然生活贫困,身上倒收拾得挺干净。衣服虽然旧,但全身有股清爽干净的气息,甚至他这间长年不通风的储物间,有次他收房租进去了一次,也有一股清幽幽的感觉。
这也是他没把陶丘赶出去的原因之一。
不像那两个儿子,受过高等教育,在不错的公司上班,却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李国庆叹了口气:“小陶呀,你这样也不是个事,你要找个长期的,能定下来的工作。我心软,你不用给我说好话,我就能宽限几天,你那阿姨知道了,可不是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其实他的新妇董娇娆每天都在操心自己的鼓腰放哪儿,舞蹈服又要换了,哪有心思管这点小钱。他这样说,不是为了让陶丘认识到自己的难处与好处么。
“最近才找了个工作。拿了工资,我一定先把房租补上。”陶丘说。虽然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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