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是不是落在挽云眼中,可挽云为他铺床更衣时一如既往,温柔宁静。
挽云的性情是好。可他若有了冒犯举动,会不会将眼前的所有美好打破?
那夜,终究是一如既往的过。
晨时,不待挽云起床,宗白就匆促起身,早早地沐洗,然后去了天绘阁。他那些心思幻想使他再不敢面对他。
淡雾薄光依旧,他仿佛脚踩晨风,走路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他的心中有个少年。
宗白坐在地上,仰望着那些历代名画家的名作。他们作画的时候,心中可也有一个爱人?
第二天早,宗白才回到住处。
挽云正起床洗漱呢。见了他,欢喜的笑:“昨天看什么画了,这么入迷,晚间都没回来?”
笑容明朗,恰如清晨朝阳。
宗白抿了抿唇,收拾起自己的尴尬心思,说:“昨天看了一幅好画,我画给你瞧。”然后凭记忆临摹那幅画。至傍晚天黑时扔下画笔说:“不是这个感觉,我再去看看。”一溜烟跑去天绘阁。
他不敢晚间再睡在挽云身旁了。他们自来京的路上就一直一床睡,说说笑笑的也不觉怎么着,可如今,宗白觉得真没有勇气再与挽云共一榻——他还不得疯了!
每天早晨回来时,他都憔悴不堪,挽云会亲为他洗脸,宗白觉得自己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等待挽云温柔的手指挨上他脸颊,等待挽云的气息靠近,宗白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话了。他觉得自己一开口就想亲吻,一抬手就想拥抱,宗白拼命用理智控制着自己,他真是要疯了!
一天天过去,慢慢的,他安定下来,习惯于与这种情绪相处,温柔的、心中满怀爱意的看挽云。
不敢有一步逾距的举动。
他太珍惜享有眼前的美好。
因为宗白清晰的知道,挽云瞧来温文柔和,心底却比谁都清冷坚决。他不会接受自己的侵犯的。
当宗白将天绘阁的画临摹完的时候,已是九月。朝廷老皇帝退位,传位给七岁的太子——云太师的外孙,云太师摄政。
还有三天就是宗白十六岁生日了。他从没有问过挽云是哪天的生日。他总是记起挽云颈间的牙齿印。他不知挽云的遭遇,不敢过多触碰,除非哪一日,挽云主动述说。
这晚宗白在天绘阁看画,仆人进来道:“公子,太师有命,今晚起您入住应园。”
宗白不安地随仆人进了一个园子,院门处约莫有十人迎候,顶头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笑眯眯道:“恭喜公子入住。”宗白觉得这人的声音怪怪的油腻浮华,便有众人一拥而上为宗白解衣,沐浴。那水中香花朵朵,浴后只觉身上香气环绕,清润爽滑。然后引宗白入卧室,小童拥来服侍。宗白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进这个园子就觉得奇怪了,这里的每一个仆僮都有柔媚之态,面上笑的尤其春风荡漾。
宗白冷汗直冒,他隐隐预料到什么,但还不敢相信。太师这么久了都没有搭理他,该早把他忘脑后勺了,是因为自己的画吗?越画越上瘾,忘了藏拙?
宗白心慌跳,怔呆呆在那里任由仆僮服侍着,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挽云。
绝望中,眼前竟是挽云的样子。他还没来得及说,挽云还不知他的爱恋。
宗白神魂尽失的由那些仆僮摆布,躺在床上的时候,终于流出泪,然后掩在被子里放声大哭了。
第二日晨起,服侍他的那个老仆细声细气的说:“公子怎么夜里哭了?瞧这眼睛跟桃似的,可怎么服侍太师?”
宗白泥雕木塑的由他们敷眼、打粉、装扮。这一天只给他流食吃,反正宗白也没有胃口。
他想找个机会去见挽云,可知道自己一举一动的异常也许会给挽云带来灾难。
晚间沐浴的时候他经受了更多的屈辱,那老仆说:是服侍太师前必须的程序。
宗白觉得灵魂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想死去。可是又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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