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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昙长大了,不惦记自己的生日了。把嫩嫩生日过了便好。”师姐道:“你倒是会讨好卖乖,嫩嫩生日在你后头,他生日过了,你的不是早过了?”我嘻嘻一笑,也不脸红,只闲闲倚在师姐身边嗑瓜子。

她极轻地叹口气,望向高远的天空,红彤彤的桃树顶上,鹊鸟飞鸣一声,直直冲向满天碧蓝。那鸟乌黑的尾羽落下来,轻飘飘覆上师姐的前额。她笑了笑,说:“妙了,小小一只喜鹊鸟儿也晓得我要去见鹿白荻了。”她转向了我,一张脸上露出无限的怀恋,只说:“当初他也送我一枚尾羽,却不是这样家常的喜鹊,是大雪山上的孔雀羽,绿眼斑亮得像是昆仑玉……后来我负气出走,他给我的东西全被我扔到大雪山千丈深的沟壑里了。旁的我倒不可惜,只听说那只孔雀已经死了,再不能有那样的尾羽了。”

☆、【章六问翠】12

先是我的生辰过了,再是嫩嫩的生辰也过了。师兄师姐随我们闹了两场,便动身去祁山了。嫩嫩在我们宅子里住着,最开始好好的,我陪他玩,他陪我玩,后来可不得了了。师姐离去约莫十日后,他便大晚上哭哭啼啼起来说要阿娘。我哄了他几晚上,搞得自己精疲力竭;一夜,搂着他歪在床头,懒懒道:“你成日哭,师姐也不会回来,何不让小姨省省心呢?”

不想他听了我的话,自此便不再闹了。他这样乖,我自然投桃报李,对他的功课管得稀松起来;不想却愈演愈烈,他竟书也不念了,剑也不练了,整日厮混在长安街市上。我起先本对枕壶说:“你莫要管他,他怕你呢,让我来管。”如今却也顾不得了,只得向枕壶求助道:“你快去管管他,我是没法子了。”

枕壶笑道:“嫩嫩顽劣尚不足你从前万一呢。”他虽这么说,到底管起来了。枕壶一插手,嫩嫩便收起了嚣张的气焰,每日乖乖念书习武,再由我带着出去玩。

我听枕壶说,他预备着开一家奇货居,贩售西域那边来的奇珍异宝。他道:“我先前便认识不少商人,东市里也有熟人给我留了铺面,大约能行。”他在那头大张旗鼓地忙碌,我每日会了延顺和祁白梅,三人搬着小凳子坐在小池塘边上晒太阳。

延顺当初不喜欢庄致致,如今倒对祁白梅颇看得上眼,我们三个甜甜蜜蜜地坐着,成天说些废话。延顺绣工很精绝,近日里绷了一架帕子,说是要给范可与做个荷包。我只懒心懒意听着,祁白梅却来了兴致,问:“做荷包有什么用?”延顺笑道:“用倒当真没什么用,心意罢了。我原先给阿昙绣过好多香囊,阿昙,那些香囊还在吗?”我呵欠道:“香囊不香了,自然就扔掉了。”延顺向白梅道:“喏,这便是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挑着夜灯绣的,她说扔也便扔了。阿昙,你往后别指望我绣了,我以后都给白梅绣。”我嬉皮笑脸道:“这可不行。”

祁白梅红着脸道:“我能向你学这个么?”延顺喜道:“自然。”又白了我一眼,道:“我这个绝活,人人都抢着学呢,只阿昙一个人不屑一顾。”我说:“绣得手上一个个血窟窿,有什么意思?我倘或送枕壶一个荷包,上头遍布着我的鲜血,莫非就妙了?”延顺忙向白梅道:“你莫听她胡扯,她是绣工差劲,又不专心。你瞧瞧我的手。”她伸出纤纤十指摆在祁白梅面前,道:“一个血窟窿也没有呢。”祁白梅羞红脸道:“我于此道也是一窍不通,只能保证专心学。”延顺拍她手道:“专心便好,天底下专心致志做一件事,少有成不了的。”

我骨碌碌转转眼睛,逗祁白梅道:“你打算绣什么呀?莫不是像延顺那样,绣个香囊送与我?我在这儿提前谢谢了。”祁白梅哑然张了张嘴,延顺笑骂道:“阿昙,你不要脸。人家绣了自然是送夫婿的,是不是?我听可与说,白梅这位夫婿真是个人物,春闱还没开张呢,便得了长安城的欢心。可与同他谈过一回话,只说是如春风拂面呢。”祁白梅讷讷道:“他待我不是这般……”延顺截断她道:“自然了,你与旁人怎么能一样呢?”

却见祁白梅非常落寞地微笑一下,我心里骤然有点不安。巫端臣如何待白梅,延顺没见过,自然是瞎说一气;可我见到过巫端臣对祁白梅冷冰冰的模样,觉得实在不能用“你与旁人两样”来解。

祁白梅到底向延顺学起刺绣来,如此,我每日便闲极无聊了。她俩埋头绣着,我只得摸本传奇册子在边上看。我料定了祁白梅在祁山里头也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学绣之路绝对走得勉强。果不其然,她上来第一针便戳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延顺“啊呀”一声,我笑吟吟将提前备好的软膏拿出来,道:“往日里延顺撺掇我学这个,我只学了一个时辰,便戳破了自己三个手指头。师姐将这软膏给了我,我用后觉得效果挺好,如今便送了你罢。我打量你前路也少不了坎坷。”

祁白梅红着脸收下了。不想,我一语成谶,她前路何止是坎坷,简直是断崖。本以为我自己已经是笨手笨脚的极限了,如今却出现了个祁白梅,竟比我笨手笨脚十倍。延顺眼看她针针往自己手指上戳,不由得心软了,握了她的手道:“还是不学了罢。我把手上正在绣的荷包送给你,你再去送给你夫婿,好不好?”祁白梅却摇了摇头道:“你说过了,荷包是没什么用的,重要的是心意。”

延顺叹了口气,到底教了下去。一个月功夫,师姐当年赠我的那盒软膏已经尽数用光了,好在祁白梅总算找着了门路,不再针针向手指头上戳。练习的每一块布都已经血迹斑斑,我从自己嫁妆里翻出一匹轻薄的缎子,截了一小节,说:“在这上头绣,如何?”祁白梅很是喜欢,拿在手里左右把玩着。延顺道:“先不慌,我们把先把模子画了。”她取来一张绵柔细密的纸,问白梅:“会画画么?”祁白梅道:“会。”延顺道:“你想绣什么花样,先在绵纸上画了;你如今绣得还粗糙,莫要画些精细图案,挑些富贵讨喜的便是了。”祁白梅沉吟道:“富贵便罢了,衬端臣不大合适——竹子如何?”延顺道:“这便是了,竹子好,竹子好。”

当天,白梅将模子给画了,延顺称赞了她。她毕竟随巫端臣客居在旁人家,每天早早便走了。她走后,我与延顺坐在屋子里,延顺忽道:“你怎么认识那位小姑娘的?”我含糊道:“那回我离家出走,在外头遇上的。”延顺叹道:“她是一片痴心,我真怕巫端臣误了她。”我心里悚然一惊,故作淡定道:“何以见得?”延顺深深瞧了我一眼,道:“那傻姑娘还以为竹子衬他呢。要我说,富贵花衬他最合适不过了;这巫端臣上京来,就没想过空手而归。”我笑道:“既然是来赴春闱,自然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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