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好。
“我们家房子不算小,在我的记忆里却是非常拥挤。因为他在家里所有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可怕又恶心的照片,谁都受不得了吧?我妈就是这么被折磨出抑郁症的。当时我很讨厌他,把他的东西都丢到了垃圾桶,那是他第一次打我。”
当你回忆童年,只能想起被父亲大骂的事,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是愉快的。陆正航一年回不了几趟家,好不容易放个假回家。本该开心的妻子却是万分紧张,害怕丈夫又带回什么可怖的东西,悲惨的案情。女儿恨他,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林遥还是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邓婕的眼神沉暗了许多,呐呐地说:“到现在,我妈的抑郁症也没好,也没再找人过日子。我妈这辈子,算是毁在他手里了。我恨他,是不是合情合理?”
林遥曾经听葛东明说过,邓婕已经跟母亲脱离了母女关系。想来,就是因为邓婕选择做一名法医。所以,邓婕痛恨父亲,合情合理吗?
林遥不知道。
看到林遥困扰的表情,邓婕反而笑了。只是这笑容太苦涩,让人打从心里赶到寒冷。
邓婕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自嘲地笑着,说:“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可怕。我学医是为了我妈,当法医却是因为他。可能他的那些同事对我敬礼的时候,我就对法医这一行着了迷,可能是我第一次独立完成尸检的时候,深深为这一行着了迷。现在,我跟他一样,除了工作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真的没办法回应邓婕的这份感情。可,林遥想——如果一定要给邓婕对陆正航的感情下个定义,那样该是介于恨与崇敬之间的一种复杂的感情。
“他是最糟糕的丈夫,最糟糕的父亲。”邓婕白皙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林遥不解地看着她。
邓婕缓缓地长吁了一声,说:“但是,在我和很多人的心目中他是最优秀的法医。”言罢,用打火机点燃了法医证。火沿着边缘处开始烧起,很快,火舌舔到了她的指尖,她才将证件放在墓碑前。
曾经,甚至现在也怨恨着父亲的邓婕在十年后终于有理由来到父亲的墓碑前,曾几何时幻想的抱怨、痛哭、怒骂、都没有发生。这些染了毒的感情在十年的光景里被慢慢消磨干净,而属于一名法医的光荣、正义与信念,深深地扎根在每一个知道他的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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