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愣了一下,问顾真:“怎么了?”
顾真想了想,说:“现在还不好说,但那时候发生什么,对我和傅尧来说,应该都很重要。”
小满看了顾真一会儿,点了点头,把五年前的事说给顾真听。
她说得慢,很详尽,才让顾真得以从中窥见一些,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十九岁的傅尧。
“那年八月份,我肾功能突然下降得很厉害,本来以为可以靠透析撑一段时间。我哥为了以防万一,跟我做了配型,成功之后,他说要换肾给我。
“我根本不想要我哥的肾,所以我们一直僵持着,一直到我哥快生日的那几天,我肾衰竭了,医生说需要马上换肾,我妈就也和我哥站到了同一战线。
“我记得我哥生日那天晚上,傅关程打电话过来,和妈妈吵得很凶。大概就是说怎么能同意傅尧跟我换肾,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声音真的好大啊,我在门口都听见了。
“第二天早上,我哥就来了。
“我哥那天看上去很奇怪,好像很伤心一样。”说到这里,小满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顾真,问他:“他那个样子,是和你有关系吗?”
顾真和小满对视了几秒,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不想妄自揣测二十岁的傅尧的想法,强加傅尧以爱之名,但他听着旧事,不免有自己的猜测,小满说的越多,顾真就愈发心慌了起来。
小满不再多问,接着回忆:“我哥穿着无菌服进来看我,告诉我明天就安排手术了,叫我别担心,什么都会好的。
“我还是不想要他的肾,我哥那么健康,他不知道少一个肾会怎么样的。我跟他闹,说我不要。我哥就跟我说,一家人不应该这么算的,不管活得好不好,能活着就好了。
“就在那天晚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匹配度更高的肾源,捐赠者出了车祸,入院时已经脑死亡了,他生前签了遗体捐赠,医院就做了紧急配型,我是当时唯二能匹配的病人之一,像做梦一样,我没用到我哥的肾,动了移植手术。
“换了肾之后,我基本没有出现排异,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哥也回学校上学了。”小满说,“事情就是这样。”
顾真没说什么,小满瞅着顾真,又对顾真说:“我一直觉得那件事之后,我哥有点儿不一样了,”
“是吗?”顾真点点头,问小满,“怎么不一样了呢?”
小满觉得顾真看上去,好像也很伤心,就劝慰似的补了一句:“也可能是我乱想的。”
她想了一小会儿,说:“我哥看上去还是差不多,回Malibu的频率也没变。但是他把书房锁起来了,又买了一家国内的公司,做了很多事以前不会做的事。”
“哦对了,我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正巧《不眠》在百老汇的演出要结束了,妈妈给我订了最后一场的包厢票,说要把没看的戏看掉,就再不会有赶不上趟的事发生了。
“以前我和妈妈叫他,他都很乐意和我们一起的,但就是那次,我们怎么叫他一块儿,我哥都不愿意,说没兴趣。我和妈妈只好两个人去看。后来我们约他去看别的东西,我哥又去了,我还以为他是特别不喜欢《不眠》。没想到五年之后,他还跟你在S市看了。
顾真看着小满,有些发怔。
他终于知道傅尧生日前后的完整故事,弄清了整一条时间线,却没有恍然大悟,只觉得局促不安,苦涩的要命。
是这样的。
十九岁的傅尧也不是青春期的毛头小伙子,他从来没有是过。
傅尧过得不那么好,不无忧无虑,不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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