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年稍不顺心就打滚挠墙的大宝,明白兄长毕竟做上了皇帝的位子,许多事情就已经身不由已,总不可能一个不顺心就撇挑子撒手不管。因此他心里虽想着哥哥大不了可以不做这个皇帝,一起回寒州去,即使是不比京城繁庶,却有着不受拘束的自由快活。但他也知道这念头只是白日做梦,倒也不曾去缠着皇上游说闹着回寒州去。
如今反贼捉得干干净净神清气爽,他手里又有余钱,竟是他过的几个新年里难得最为财大气粗的,周继戎于是也就欢欢喜喜地计划着买这买哪,一心一意地准备着过年了。
这一天他正指挥着人往回廊上挂灯笼,突然前院来报有个自称姓段的小姐求见。
他这宅子是前朝某个王爷的宅子,后来又经过扩建,实在宽大得很,仆从一时有些不够用,这看门的要事暂时还由他身旁的侍卫担任着。
这人显然不怎么胜任这个活计,来得个把客人便大惊小怪的,拿一脸古怪的神色对着周继戎道:“小王爷,那姓段的小姐是个美人,看上去倒也配得上王爷……你看,她是不是……”
“是个屁!”周继戎顺口就先骂了一句,再低头冥思苦一番,实在搜不出那个旮旯里对这个姓段的小姐有印象。一边忍不住却是暗自惴惴,心道难道是这姓段的小娘们儿与众不同,竟是慧眼识珠看上老子啦?他已经这般凶名赫赫了,难道竟因着自己玉树临风龙章风姿的外表太过迷人,京城这般偌大,终究还是有无知少女情不自禁地春心萌动?
接连吃闭门的滋味虽然让人心里不舒坦,但突然莫名地开出一朵烂桃花也令周继戎又惊又恐。那看门的侍卫显然也是存着些别样想法,被周继戎训了一句也不当回事,继续暖暖昧昧的扭动着五官看着他。
周继戎定了定神,朝他道:“你让她先等着。”心想还是先弄清这段小姐的底细,他还犯不着有个女人上门便平白地自作多情。
这日李皖和不在,吴统领算是皇上指派给他的一队禁军的头子,这今日就住在府上。皇上放这人在他身边是为着周继戎对京城情形不甚了解,关键时候可以稍加提点,吴思则果然对京中人脉了若指掌,听得周继戎转述一遍,当即就向周继戎道:“姓段的小姐,想必是段太后的侄女儿,段云嘉小姐,她在京城也很有名气,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从太后那里论起来,还与小王爷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周继戎使劲想了想,自己第一次进宫时意思意思地去拜见了两位太后,其中似乎就有姓段的。只是他自小没娘照顾,对妇人也亲近不起来,这太后与他兄长都还只是名义上的母子,与他更隔着九拐十八弯的距离,他转头就把这人忘在了一边。
此时他一听吴思则细数这些关系便觉得头疼麻烦,直接问道:“你说她来找老子干什么,总不会是上门来弹琵琶给老子听的吧?”
吴思则习惯之后便不把他说的每句话都当回事,有些听过就罢了,只是道:“王爷把她叫起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段家从前是京中望族,如今虽然没落得只剩兄妹两人,声望总还在,又是段太后的娘家人,皇上平时对他们也还客气。她兄长也是个人物,在士林中颇有声望,皇上还准备用他,小王爷对他妹妹也不要失礼便是”
想了想又补允道:“她自小与刘家二公子定了亲,就是被判了流放,咱们大前天去抄的那个刘家,段小姐大约是存了侥幸想来向你求情,谁知道呢。王爷若是怕麻烦,不见也没什么。”
周继戎听得她定了亲,并非是为自个春心萌动的无知少女,虚荣心有点小小的失落,听到后来奇怪道:“她不是太后的侄女么,要为她的小情人求情不去找她姑母,来找老子干什么?老子和她又不认识。”
吴思则猜测这小姑娘只怕已经求过段太后了。段太后好歹是个有眼界的人,刘家失势已成定局,平时里再怎么疼爱段小姐,这时候也绝不会强出头去为她的小情人求情。她兄长段宁泽更是个聪慧明白人,早在风声不对时便作主为妹妹退了亲事,与刘家划清了界限,毕竟没了刘二公子毕竟还能有张二公子李二公子。只是这小姑娘一片痴心舍不得青梅竹马,只怕是背着她哥哥跑出来的,想到来求周小王爷,大约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
但他知晓周继戎一向最烦这些不干不脆叽叽歪歪的破事,也不和他多说,心里则琢磨着回头就让人去给段宁泽通风报信,让他来把自家妹子领回去看好,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别人躲都来不及的这位小王爷?
话虽如此,人家找到门上来了总不好连面也不见。再者周继戎这几天也颇有点闲极无聊,心想听听这小姑娘想干什么也好,发了话让守门的侍卫把那‘是个屁’的段小姐给放进来。
段小姐当然不是来弹琵琶给某人听的,她是个十五六岁正当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模样确实是很漂亮,周继戎没见过她平时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精心地打扮过,只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没能掩饰住两只微红的显然是哭过很长时间的眼睛,抖抖索索悲悲切地低着头跟在侍卫后头。
漂亮是漂亮,不过周继戎每天都看着自己的脸,对别人的长相一向就再没有多少想法,住她脸上扫了两眼就不再关注。目光住下留意到她两手空空显是没有准备礼物,顿时小心眼的毛病就有点发作,心道上门求人有你这样的么,大过年的登门连块腊肉也不给老子带——虽然带了老子也不一定就会给你办事,但这不能改变这姓段的姑娘果然是不通晓人情世故的无知少女的事实。
第12章
周继戎向来不在寻常小事上压抑自己的情绪,他既然心下不快,面上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对着走过来的段小姐理所当然地视而不见,对方自报家门便听而不闻。他若无其事的仍旧指挥着方真架着梯子住高处挂最后几个灯笼。
方真年纪小性子也不够稳重,眼角瞄着旁边的段姑娘,心里好奇得不得了,做起事来就很是心不在焉的。随着周继戎‘往左往左,再高点’的瞎指挥,方真也跟着一阵乱晃,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出梯子外,随即一个不稳连人带梯子倒栽下来。好在地上还有些积雪垫着,人倒是一点儿也没有伤着,却把手里的灯笼压得稀烂。
方真才才摔下来之时就料想自家的主子定然要骂人了,只管一声不吭地飞快爬起来,不等周继戎有所表示,手里抓着那烂灯笼一溜烟地就跑得没影了。
周继戎没法再装模作样,只得转过去看段云嘉,冲她点点头:“段小姐,你来找我干什么?”
要说周继戎也就是脸蛋长得漂漂亮亮的,一张嘴却轻易就能把人噎个半死,尤其不知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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