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啊,不过几句闲话,你就要了三条性命?!”她见苏覃不理,便跑到了苏令蛮面前:“二妹妹,你且说说话啊,只要……只要你肯饶了他们,覃弟也无话可说了!”
春雨、花家的和罗七跟三条死狗似的,被绑缚在了长凳上,苏令蛮张口,却发觉声音涩得卡喉咙:“覃——”
“二姐姐当真要阻止?”
苏覃打断她,直直向她看来,一双潋滟桃花眼嵌在少年郎君的脸上,像两颗剔透的水晶。
苏令蛮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一句话来,耳边尽是绿萝的“魇镇之祸”,“积毁销骨”,是苏覃的“三人成虎”,“为祸苏府”。
杀鸡儆猴,这才是最快止住流言的方式。
空气里,木杖击打至肉身的响声有规律地响起,一开始还有尖叫求饶之声夹在其中,直至后来,便只剩下一阵阵的钝响。
胆气小些的,已经吓晕了过去。
苏令娴瘫坐在地,若离得近,还能听到喃喃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苏令蛮努力睁大双眼,看着院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亮,和着这满堂的灯,将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三人并排被绳索缚在长凳上,趴着的一面已经完全没了好肉。身下的血水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汇成了一条小溪,刚刚还在乱扭呼痛的身体此时跟破布似的团成一团,早已不见人样。
院中不时响起低低的闷在喉咙口的哽咽声,苏令蛮蓦地转开视线,却对上苏覃戏谑的眼神,好似在说:“嘿,怕了吧?”
她真的不太明白。眼前这个苏覃,陌生得可怕。
她也弄不明白自己。这些仆人轻率无知,以讹传讹,可一切还罪不至死,形势却又推得她不得不如此。而她本可以阻止,却还是在容忍这一切的发生。
“够了,苏覃,够了。”
她突然道:“首恶春雨杖毙,其余二人灌下哑药,远远发卖。”
风中,好似传来不知谁的一声叹息。
当晚,苏令蛮便病了,高烧不止,满口胡话。
巧心和小八轮流守夜,退烧药灌了一碗又一碗,都不见好,哀叹间,巧心忽然想到什么,对绿萝道:“绿萝,你可能去将之前为我家二娘子治病的神医请来?”
绿萝摇头:“二娘子这是心病。”
郁结不舒,病情难解。
她看了看病榻上又瘦了一圈的苏二娘子,幽幽叹了声——
到底还是个孩子。
可也幸亏是个孩子。
绿萝想到那日夜间苏小郎君乖戾冷酷的眼神,大拇指不自觉地搓了搓。
连着高烧三日,定州城里一波又一波的大夫看过来都没治好,却奇迹般的在赏梅宴前一天,苏令蛮彻底退了热度,苏醒过来,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那般,该笑笑,该闹闹。
可巧心仍然敏锐地感觉到,她家二娘子,似乎有些不同了。
说不出哪里不同,只如微风卷细叶,清池荡涟漪,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
吴氏亦放下心来,前几日她日日都要来守上大半日,只是丽姨娘也不知怎的,突然见鬼似的将管家的对牌往她那一丢便龟缩在东厢房整日不出,害她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
“阿蛮,吃些,你都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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