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问题、才不是这个问题!你等一等、我想想……」
他绝望了,美丽的人儿与他开口、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这件事足以让黄铭鄙视自己一辈子。他不能放他们走,但可以做点什么吧?医疗照顾,没错!白子挂心的那人需要医疗。
对于被囚禁的杀手,黄铭的同事们和他一样、一致地表示同情。因此如果能先抓好时间,也许──
「我人微言轻,可、可是,我应该能试试看,把你们偷带出去。」
黄铭吞吞吐吐,往货架间瞄了一眼,另外两个人似乎因为牌局的事吵起来了,壮汉兀自大呼小叫着。他吞了口唾沫,重新看向白子,对方专注地盯着他,透明的面庞彷佛见着了曙光,整张脸容光焕发起来。
「我试一下……但你们不能跑啊,好不好?」
黄铭搔着头确认,意外地,看见大白脸上的笑。白子笑得疲惫,可如释重负,脱俗的笑颜让黄铭又忍不住扭过头。
「你等我。我去跟他们说说看。」
也许那就是他们这个位置的人能做的事了吧?黄铭想,搞不好,今后偷鸡摸狗的内容,要变得很刺激了。
2.
有人头七,生者抢着要祭、有人荒草孤坟,无人闻问。
新式小区附有百坪以上的公共空间,其中花园占了一部分。从有警卫看守的停车场徒步走到最近的建筑,便要穿过两条碎石径与中央的喷水池,一路上两边都有花丛与石像雕刻的造景。阴雨绵绵的午后时间,却有一丛九重葛后不合时宜地冒出黑烟。
雨丝扑不灭炉里旺盛燃烧的火种,透明的伞下,一把把金纸天女散花、转瞬没入火堆中。少爷动作伶俐地折纸,身边两人一人替他打伞、一人帮他捧着袋未烧完的纸钱。
微凉的天气,梁谕身上只披了件薄夹克。可身前的滚烫空气在他额上热出了薄薄一层汗,他很快便决定将夹克脱下、交给身后拿着塑料袋的愚鸠。
阿龙始终藏不住脸上的莫名其妙,混杂着不耐烦、与对另一人的敌意。他不时瞥向另一名保镖,恶狠狠地朝对方木然的脸庞投递不悦的目光。梁谕浑然不觉背后无声的刀剑,烧完一叠纸,双手合十。
齐优儿,下辈子,选个幸运点的家伙作妳哥哥。
他在心里默念,梁家门早淡忘了女孩的死。只有愚鸠,听他提起祭拜的事后默默地准备好给死者的东西,一字不问──不像阿龙,从中午起床便没搞清楚他们来做什么过。
他只顾着替他撑伞,亦随时注意少爷脸上的表情。到一段落时,梁谕的心跳呼吸微微加快。他立刻笑容谄媚地递上一包白粉与吸管,塞到梁谕沾着纸钱气味的掌心里。
「少爷慢用。」
后者低下头,默默地打开铝箔包装。他用吸管贴着鼻子与手心里的粉末,阿龙递上打火机替他燃起烟,粉末造就的烟雾透过工具钻入他的鼻腔内,很快,快感便经由血液循环便来到大脑。
愚鸠静静地看,阿龙回过头,挑衅地瞇了瞇眼。
少爷并未用完整包粉,他浅浅地吸了几口、又把东西塞回阿龙手里。后者有些惊愕,他淡淡地瞥他,简短地解释:
「我约了人。」
夹克内的手机心有灵犀地响起,愚鸠把电话递给梁谕,只见他接起后应了几声,似乎要对方将保镖留在门口……才挂断,他便对着阿龙笑道:这就来了。
阿龙本来还不明白这一笑的含义,等过了十分钟,一人狼狈地从雨里走来,穿过整排的九重葛,他才好不容易认出来者。
这不是程光吗?那天离开酒吧后,阿龙就再也没接过他电话。要不是对方还每个星期给他寄白粉来,他差点要忘了这个共犯关系的上属──不算上属了,只是还得多留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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