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伽罗指尖发颤,咬了咬唇,低声道:“多谢殿下。”
谢珩不语,昏暗的天光下,看到她脸上终于恢复了稍许血色。
他不再理会她,转身将马臀上的弯刀挨个除去,而后解下外袍,罩在马身上。外袍厚实足以挡风,里头还有件薄衫,不至于露出里衣,只是毕竟单薄,轻易让夜风灌入。他半点都不觉得冷,将手按在马颈,缓缓抚摸,头颈低垂着,暗夜里看不清表情。
伽罗不知该说什么,见夜风吹得外袍翻起,就地寻了几块石头,小心压在外袍边缘。
“明日请人葬了它吗?”半晌,她轻声问道。
“嗯。”谢珩往马颈上轻拍了拍,而后起身,“走吧。”
伽罗依言跟着他,举目四顾,但见郊野昏暗苍茫,寂寥空旷。她辨不清方向,更不知该去往何处,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紧紧跟在谢珩身后。
天上有雨丝飘落,渐渐打湿衣衫。
行了两里路,眼前是宽阔的河面。
谢珩低低打个唿哨,不过片刻,便有艘小船在夜色中悄然划来,停在岸边。
撑船的是位渔翁打扮的老先生,对着谢珩施过礼,恭敬请二人登船入舱。
舱内一灯如豆,被透隙而入的夜风吹得微微晃动。
伽罗紧跟在谢珩后面,到了光亮处,才见他衣衫颜色暗沉,手背上有血迹蜿蜒,必是方才激战中负伤。眉心微跳,她当即道:“殿下受伤了!”说罢,取了锦帕,打算帮他包扎。
谢珩却淡声道:“无妨。”
他的脸色阴郁,伽罗本就惧怕他,见状不敢再放肆,只好在角落坐下。
谢珩若无其事的收手入袖,朝那老先生吩咐了几句,便靠着舱壁闭上眼睛,神情却是紧绷着的,显然不是真的养神睡觉。这一路行来,即便他不肯说话,伽罗也能看得出,那匹马的死令他甚为痛心,而至于她这个导致骏马身亡的累赘,他必定也是甚为反感吧。
她垂眸绞着衣袖,识趣的闭嘴不语,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夜雨淅淅沥沥的落在水面船身,时疾时缓,轻微的水波声里,小船微晃着前行。
伽罗扣着弦窗望外,乌云遮月,苍穹如墨,远近皆是漆黑一片,唯有舱中烛火微弱,隐没在深浓的夜色中。从方才的激战惊魂到而今的静谧悄然,隔了不到半个时辰,回想起来,那慌乱的记忆却如同隔了薄纱,渐被河水冲远。
她靠在舱壁,对着夜色出神。
*
伽罗不知道她是何时昏睡过去的,醒来时身上温暖,盖了件薄毯。
她半睁眼皮,四顾船舱,便见对面谢珩沉默坐着。
雨早已停了,天光微亮,照得舱内朦胧。船身偶尔随波晃动,透过半掩的舱门望出去,外头青草被雨洗得清新碧绿,在晨风中微晃,显然是已系舟在岸边。昨晚那撑船的老先生披蓑戴笠盘膝而坐,背影略显寂寥,像是隐没在清晨的雾气中。
伽罗眯了眯眼睛,半撑起身子,再度看向谢珩。
他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眉目低垂,瞧向掌中之物。他原本是极警惕的人,在淮南数年磨砺,稍许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察觉,此时却仿佛完全未察觉船舱的动静,只管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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