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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偳转过身坐到了他的身边,手肘撑在膝盖上往嘴里送了一口烟,看着天边道:“我看你还是别管那个白闻生了。反正你和苏家也没多大关系了,何必去趟这个浑水呢?”

“可他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周习坤眼神清明着道。

“啊?为什么?”吴偳不明真相,愣问道。

周习坤不可能和他说清楚,盯着地面也没吱声。

“这次真的不那么好办啊。别的都好说,可关于白闻生那些人真是一点口风都不漏。我让我爸去问过了,我爸说这次是有人要专门对付他呢,所以都打点过了的,你还是放弃吧。”吴偳侧头看向他劝说道。

周习坤还是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细细思忖着他的话。别人都以为白闻生是得了传染病的,谁会费这么大劲去对付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苏时征不是和周习盛在一起么?难道这又是他搞得鬼?因为自己要杀他,所以如此报复?这样想似乎挺合情合理。周习盛知道白闻生生病时假,所以让苏时征去将白闻生放了,可两人却在路上打了起来,白闻生错手杀了苏时征。

想于此,周习坤噌地站了起来,抬脚就走。吴偳要抓他却抓了一个空,连忙道:“你去哪?”可周习坤回也不回答他,已经快步走得很远了。

☆、74、立地佛

周习坤在满上海地找周习盛。秉着知觉,他总是觉得周习盛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而且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行动。可是反过来要去找他,却又是大海捞针一般。怒气在周习坤的体内就像潮水一般,不断升升涨涨,找不到途径发泄。上海这个地方,有时候让人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通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与此同时,它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人推入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习坤一直觉得地狱既然没有收自己一次,那么就很难进去第二次。老天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而挡道的唯有一个恶魔,那是生生世世纠缠他的梦魇。

可最后他终于打听来周习盛的消息,原来他离开上海去庐山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周习坤满揣着愤慨落了空,顿时狂乱了起来,因为这样一来,这事显然和周习盛是没多大关联了。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还能有谁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闻生音讯全无,只在梦里频繁出现和苏时瑛连同苏时征一起,惊扰着他每一个夜晚。每次惊醒他只能以几乎将人掐死的力气紧紧抱住杜小明。可这远远不够,远远填不了他心里面的那个深渊。他心底里其实有个人的名字,可是一直不敢去想,不敢去仔细思考。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先去试试了。

坐在严秉煜的小公馆里的时候,周习坤已经瘦了好几圈,眼睛里布满着红血丝,形销骨瘦。严秉林却是气色极佳地坐在他对面,一脸笑吟吟地说:“我哥他不在,去南京了。”

“这样。”周习坤点了点头。自从严秉煜那次“告白”,两个人就没怎么见过面。周习坤对他心里有了提防,所以一般不会主动找他。严秉煜在这个时候突然去南京,周习坤有点怀疑,感觉这是故意躲着自己。

“周哥,有什么事你别急。我大哥很喜欢你的,你只要提出来,他一定会帮你办到。”严秉林笑得诡秘,说道。

周习坤笑了笑:“你大哥的确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我大哥对你可不止是朋友吧。”严秉林站了起来,绕到了周习坤的身边,弯下腰来忽然换了一种语气道:“你就别装傻了。你以为我大哥会平白无故地对你那么好?有去无回,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吧?”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大哥说的?”周习坤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却不改地问道。

严秉林微微一笑:“谁的想法不都一样么?你是个明白人,何必让我把话说那么清楚。好了好了,我也该出去了。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大哥,顺便想想清楚。你能拿出什么回报来?”说完他冲周习坤晃了晃手,然后插着口袋笑着离开了。

周习坤睁大着眼睛,僵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荒唐,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以为拿个白闻生就能要挟自己么?

大不了,不管了。

他笑了,可眼角却不知不觉湿润了。周习坤像是害怕自己会改变心意,急忙地站了起来,大迈步地离开了这栋房子。

可等他刚走到前院里,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从身后的房子里传了出来。周习坤脚步一顿,缓缓地回过头来,那栋本来不高的小楼,此刻却像泰山压顶,不但高耸入云,还在向他的方向倾塌。周习坤控制不住脚步地开始往后院走,在绕过房子侧壁后,他发现那哭声就是从一楼第二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周习坤几乎是屏息凝气,以做贼的心态,不敢却又渴望地站到了那个房间的窗户后面,一点一点地抬起眼往里头看去。

这是一间佣人居住的房子,一个丰满的女人正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亮出肥硕的□凑到了她怀里哭得正嘹亮的婴儿嘴边。婴儿呜咽了一声,白胖胖的脸上还挂着泪,嘴巴却嘟着开始吸吮起来。

周习坤张大了嘴,几乎惊呆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孩子,身上既没有标上姓,也没有标上名。他有可能是任何人的孩子。可是周习坤却在看他的第一眼,就被一种强烈的感觉套出了。

喂奶的女人也许是觉得窗户边有些动静,抱着孩子侧过了身。周习坤立马低下了头,大喘着气坐在了一团枯草里。然后在女人开窗户的工夫里,猫着腰头落荒而逃了。

周习坤跑得很快,即使离严家的小公馆已经有好几里地了,他还在跑。直到跑不动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朝着来时的路看了半天,好像那孩子在一直追着他,会爬过来捉住他的脚腕。而路的尽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周习坤像是松了一口气,而下一秒身体也软了,他的双膝一下栽到地上,一手捂住嘴就开始嚎啕般的哭了起来。这孩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周习坤几乎不敢去想,一想就是个黑洞,让他要掉到无边的深渊里去。原来一切都错了,错了!从何错起,虽然无从去追溯,可是如今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自己亲人的血。他哭到断气哽咽,胃突然痉挛抽搐起来,身体里的污秽连同眼泪一起涌了出来。

晚上的时候,周习坤把一个箱子推到了杜小明的面前。杜小明一楞,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周习坤勉强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

周习坤沉默着把箱子打开,里面放了几根金条还有一叠叠捆扎在一起的法币:“你带着这些,今天晚上离开上海。”

“为为什么?”杜小明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不要问太多。你到了外地再把金条换成钱,慢慢着花,别太招摇了。”周习坤很是冷静着道。

“我,我不需要钱。”杜小明急道。最近周习坤的异常他也看在眼里,也多少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可事态似乎比想象的更加严重。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独自离开上海。

“哎,别哭了。你留在上海也没有用。我在银行的钱现在都没法动,只有这些了,你要用不完就当给我存着。”周习坤尽量地笑,声线却在发抖。

杜小明哽咽地哭出了一声,立马地用手捂住了嘴,眼睛成了汪汪的水泡:“那你一定要来找我……。”

“你放心,拿着我这么多钱,我还能让你跑了?”周习坤扯着嘴角轻松似的道。

可是杜小明笑不出来,戏里面这样的场景简直是永别了。

当晚,周习坤果然把杜小明送上了火车。火车长鸣着,带走了泪眼婆娑的杜小明。这会儿他真是孤家寡人,两袖清风了,他坐在火车站里的长椅上,感觉腿脚都在发软,半天也没能站起来,无论怎么想这个决定都是太疯狂,太荒唐了。周习坤呆坐成了木头人,脸上布了一层水光,十足地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到了第二天,他还是去严秉煜那儿。只是没有勇气直接进门,而是无措地绕着那栋房子一圈一圈地挣扎。其实自己大可以选择和杜小明一起一走了之!可走又能走多远!白闻生真的不去管他?!儿子也不去管了?!他这样一想,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苏时瑛的脸,白兮兮还流着血。在思想又要扭缠在一起几近崩溃之前,他终于是按响了大门的电铃。

一个仆人满脸笑容地开了门,将他领到了客厅。如坐针毡地等了好一会,严秉煜才从楼上下来。他穿着丝绸长袍睡衣,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倒是精神,看到周习坤就笑说道:“我昨晚才从南京回来,听秉林说你昨天就来找过我?”

周习坤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是。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严秉煜端起仆人送来的茶水,低头喝了一口。

周习坤知他是故意在装蒜,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就是关于白闻生……。”

“你想救他?”严秉煜放下杯子,一脸泰然地问。

周习坤点了点头:“不知道能不能?”

严秉煜笑了笑:“这是他自首,若是要放了好像说不过去吧?何况,如果他去坐牢,那么贷款就偿还不上,我们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苏家。不好么?”

周习坤哑口无言,半天没有接上话。

严秉煜换了个位置,挪坐到了周习坤身边,意味深长笑道:“再说,他可是我的情敌之一,我为什么要去帮他?”

周习坤眼睛直直盯着茶几,喉结慢慢滚动吞咽了一口口水,眉头皱动了一下道:“不是这样。其实我对严兄,也是一直爱慕有加。白闻生毕竟与我曾经是连襟,我也实在不愿意看到苏家败落。”

“果真?”严秉煜笑着眉眼,嘴角微微一挑。

“………………嗯。”周习坤想表现出镇定,可是内心又实在是恐惧,所以表情僵硬,口舌也不灵便了。

“白闻生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瓜葛。但是为了帮爱人,那又不同了。是不是?”严秉煜小声在周习坤耳边说道,手指轻轻撩过他的鬓角。

在细微的触动下,周习坤打了个大大的冷战,眼里神色慌乱了。他可以算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最怕的就是这档子事。他几乎要临阵退缩,可是退又能退到哪去呢?平息了一会在惊吓中噗通乱跳的心,他才慢慢开口,看向严秉煜道:“嗯,请严兄你一定要帮我。”

“那不如先预付点押金给我,你跟我上楼来。”严秉煜起了身,拍了拍周习坤的肩膀。

☆、75一场劫

严秉煜脱了他的外套还有裤子,身上单留着衬衫,衬衫边缘恰好遮在他的腿根。周习坤像个木偶似的倒在床上,胸腔里却像擂鼓,不断地剧烈起伏。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事到临头,他就真不知道手该放哪,脚该放哪了。他想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干脆点速战速决。可偏偏严秉煜并不心急,反而是欣赏似的看着此刻紧张无比的他,笑着道:“怎么?害怕了?我不想逼你,要反悔还是来得及。”

周习坤晃了晃头,目光一直锁在顶上的帘幔中央,喘着气道:“没有,你快点好不好?”

严秉煜忍不住笑出了些声音,俯□抓住了周习坤的一直手道:“你这是忍不住了,在催我进去么?”

周习坤连忙又摇了头,可随即却换做了点头。他感觉自己是在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而又不得不做下去。

“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你亲口告诉我啊。”严秉煜抓着他的手,贴往了自己腿间,隔着西装裤,带着那只手慢慢地旋转抚摸。周习坤的手心就像被炙烤着,分明感觉到那处硬挺成柱。他想把手抽回来,却又不能,干涸的嘴张了一次没有出声,又张了一次,才终于道:“……要。”

严秉煜长叹了一声,跪直在了床上,不弃不舍地执着他的手,道:“那你过来,亲自放他出来。”

周习坤感觉到了无限的羞辱,他以为自己做不到,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跪坐起来双手颤颤巍巍地解开了严秉煜的皮带,拉开拉链让西装裤滑落到床上。在一根手指扯下底裤时,闭起了眼睛。

严秉煜让周习坤跪趴了下来,以这个视角,他正可以看到衬衫后撅起的两瓣圆白的屁股。摆出这么个羞耻姿势的人曾经是不可一世的,恨不能把天下所有人的感情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他现在的表情越是羞愧难当,严秉煜就越觉得兴奋不已。他故意用伞头戳弄周习坤紧闭着的嘴,分泌出的透明液体,蹭了对方一下巴。这感觉美好得让人叹息,他忍不住弯腰一巴掌重重拍在一边的臀瓣上,然后捏住了周习坤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道:“张口嘴。”

周习坤皱眉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分开牙关,随即一根粗圆的柱状物带着浓烈的男性气味就冲进了他的喉咙。周习坤忍不住地作呕,可又退无可退,因为头发已经被人给薅住了,并且重重在往下摁。眼泪和口水都被逼迫着溢了出来,周习坤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一步,白闻生也好,孩子也罢自己难道还能放不下?这个世道本来就这么残忍,弱者就是该死,自保本来就是本能。疯了,疯了……他觉得在此之前,自己一定是中了邪。他不甘心,不甘心一无所有。周习坤彻底混乱了,到底什么是错,什么是对,这个界限到底在哪里?

严秉煜的冲撞无休无止。周习坤的口腔下颌已经麻木,喉咙里是刀割的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退了出来,而自己的嘴里满满都是苦涩的味道。他想去厕所大呕一场,可是对方没有给他时间,就把他的身体仰翻到了床上,让两只脚大大地分张着。一根热乎乎湿漉漉的东西正抵着自己的股间,欲进不进地戳弄。周习坤反应过来,从内心恐惧地惨叫出了一声:“我不要……不要……算了算了!”

严秉煜喉咙里闷闷笑出几声:“我们不是情投意合么?别怕我不让你受伤就是了。”

“不行,我受不了这样。”周习坤真心发慌了,忍不住地把恐惧都说了出来。满是汗水的手,揪着床单。这是他最最害怕的事,最最想避开的事,为什么要去承受?

“新娘子头一遭,这一关总是要过的。你忍忍吧。”严秉煜不想再多说下去,扳住周习坤的肩膀,对准了不由分说猛然就是一顶。周习坤又是叫又是哭,还扭着屁股要躲,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可偏偏控制不住。

严秉煜血脉喷张,巴掌连连拍在周习坤乱晃的屁股上,看着刚进去一小截的器官被挤了出来。雪白结实的屁股摩擦着紫黑的器具,看上去简直就是邀请。他干脆摁压住了周习坤的双腿,全力一顶,周习坤整个人被撞到了床头,无路可退,他手拍打着床面却使不上别的力气,只能任由那凶器开辟甬道完全嵌了进去。

以后的一切周习坤都记不得了,反正就是一阵阵的昏天黑地。内脏像被搅在了一块,先是屁股再后来全身都疼麻了。他闭上眼,脑海里出现的却都是周习盛。是周习盛在抱着他,箍着他,进攻着他。周习坤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大漩涡里,开始疯狂哭叫。严秉煜被这毫无情调的嘶哑干吼吵得心烦,干脆顺手拿过了一只周习坤的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到最后,才把湿漉漉的袜子给抽了出来。而周习坤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像是傻了似的依旧是大张着嘴,底下那也合不拢,白色的浊液,汩汩地往外冒。

“真是没用。”严秉煜粗喘着气,笑骂了一句,把周习坤拖揽进了怀里,一根手指探了进去,热热乎乎粘粘稠稠地直搅。随即周习坤的喉咙里溢出了如蚊子般带着哭腔的吟声:“哥……哥……别弄……放过我……。”

严秉煜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不是在叫自己。

周习坤在梳洗完毕以后,穿着俨然地坐在了床头。他很要脸,所以一直没有去看严秉煜。屁股里的感觉怪怪的疼,让他也坐不安稳。

“以后你就住我这。”严秉煜系着领带一边说。

“……好。”周习坤心理上有准备,面无表情答应了道。

严秉煜穿戴好了一身,走到他面前,笑道:“走,我带你吃饭去。想吃什么?”

“都可以…。白闻生那……?”周习坤抬起眼问道。

“这是你放心,答应的事,绝对做到。”严秉煜将周习坤牵了起来,带着他先是去吃了西餐,然后又去了百乐门。

周习坤在人多的地方简直感觉羞愧难当。他心里有鬼,所以总觉得所有人都偷偷在看自己,讥笑他。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算了。严秉煜一如往常,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亲热。可是周习坤却感觉他看自己的每一个眼神,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寻常。他坐就像个石雕一般坐着,额头上滚滚冒出热汗。

“要不要去跳舞?”严秉煜侧头看着他道。

周习坤僵硬地晃了晃头,眼睛不能与他对视。

“那喝一杯?”严秉煜将手上的杯子递了过去,手无意间轻轻碰到了周习坤的。谁料周习坤竟然大反应地挥起一掌打开他的手,杯子“哗啦”碎裂到了地上。

声音吸引了邻桌几个人的目光,周习坤也像是醒了,兀然发现了自己失态。他尴尬地看了严秉煜几眼,一脸羞愧难当和不知所措。不等严秉煜说话,他就很快地站了起来,转背逃似的从人群钻了出去。

严秉煜并没有去追回他。周习坤沿着马路,一阵阵地大风直往他脖子里灌,这风吹得他清醒了许多。他早已不相信有什么救赎,只相信自己。他的心还没有死,只要还活着,也未必不能扳盘。

在街上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以后,周习坤还是回到了严宅。严秉煜像是早已经料到他会回来,坐在床头一派平静地看着他。周习坤洗了一个澡,穿上了浴室里放着的一套专门给他准备的新睡衣,坐到了严秉煜的身边,摆出了一个笑脸,说道:“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能理解你。”严秉煜满意地笑着,用拇指揩了揩周习坤的唇角。“是不是拉不下脸?”

“不,不是。只是不太习惯。”周习坤道。

严秉煜用手指往他嘴里抵:“这么说,以后习惯就好了?”

“嗯……。”周习坤似回答似呜咽地发出了一声,随即吮住了严秉煜的手指,舌头缠绕一边舔舐,一边抬起了眼看向严秉煜。

严秉煜凝视着他,感觉眼前人表情极具着诱惑力,指尖的j□j一直钻了心,声音也不由得黯哑了几分,道:“这就乖了。明天白闻生就可以放出来,你去看看他。”

周习坤眼睛微微亮了,却不好做出别的表情。白闻生他想见,又怕见,心情便愈发的沉重。后半夜,他又做起了噩梦,浑身冒着冷汗在严秉煜怀里直发抖。惊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严秉煜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

“做噩梦了?”严秉煜揉了揉他的头发,他最爱看周习坤此时脆弱无比,纠结恐慌的模样。这与他平日里的猖狂和不可一世对比起来,有惊人的反差美感。

“嗯。”周习坤虚脱着,一丝两气地回答道。

严秉煜低下脸,和他眼对眼鼻对鼻,弯着唇角道:“做了太多坏事,良心不安?”

周习坤并不承认,可事实上就是如此。白日时他可以装作残忍无情,到了晚上却自己骗不了自己。他偏过了头去,心虚不已。

严秉煜手抚摸着他的腰道:“你不是个好人,我也不是。所以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就算以后下地狱,也有我陪你。”

“是。”周习坤闭上眼,从心底由衷地道。

☆、76 最无缘

周习坤脚上是崭新锃亮的皮鞋,身上是挺括的西服,打着一条黄色的领带站在铁栏后头,从穿着深色制服的看守,挥了挥手道:“把门打开。”

“是咧。”看守恭恭敬敬连忙将门上的锁链取了下来,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呵呵地道:“您请。”

周习坤纹丝不动地站着,冲那人抬了抬下巴,两指夹着一张钞票亮到了人眼前。看守的表情就像一只摇头摆尾地哈巴狗,一把拿住了钱:“谢谢爷,谢谢爷……!那小的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就行!”

“去吧。”周习坤道,一双灰溜溜的眼睛却隔着灰青色冰冷的铁栏一直看着牢房里那yīn暗角落里蜷缩着睡觉的人。好像有一个星期没见了,又或者是一个月,半年?他有点记不清了,因为一切都变化的太快。

白闻生,白子卿。周习坤好像从来没仔细去考虑过这个人会在自己生活中留下多少痕迹。因为一直以来他才是主导者,掌控者。白闻生只不过是他情感上的点缀,达到目的的工具。而现在呢?他对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周习坤觉得嘴角有些苦涩,他没有继续再想下去,而是大步迈到了那人的跟前。脚步声,并没有唤醒白闻生。他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痕,在牢房里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苦。困扰他的,只有他自己的良心而已。

周习坤注视着他,深深皱起了眉头,抬脚便往白闻生身上重重一踢,并大声用嘲讽口吻道:“还睡?真是什么情况下你都睡得着啊。”

白闻生被惊动了醒,他一脸慌神,抬起头眯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周习坤楞神,似乎还没有从梦里头走出来。

周习坤与他对视着,拧着嘴角笑了笑:“你不是想跑么?怎么跑到这种地方里来了?”

白闻生又注视着他,并没有去听他说什么,只是反反复复地看,想要确认这不是梦,都是真的。在牢房里度过了这么些日日夜夜后,他终于又见到周习坤了。

“是你?真的是你?”白闻生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为苏时征偿命,所以能在死前和周习坤见一面也是好的啊。

“你以为还能有谁?”周习坤却没有好语气好脸色给他,冷冰冰地道。

白闻生笑着摇了摇头,眼里头的眼泪也顺着流了出来:“我怕我见不到你了。”

“呵?你还能想我?想我你怎么要跟着苏时征那小子跑啊?怎么?被他骗了?你被他害得还不够,宁愿信他,也不跟我?”周习坤愤愤着道。

白闻生感觉到了周习坤脸上过于夸张的气势凌人。他微微一楞,心里也顿时满是愧疚,对周习坤,也对苏时征。

周习坤由不得他发愣沉默,气哼哼地掰过了下巴,盯住了那眼睛。白闻生的眼睛空洞清澈,是被水刚洗过的黑曜石,倒影着自己影子。他看了半会,控制不住地甩开了手,站了起来,所有的台词都被剪掉了,只留下最后一句:“走啊,你还想留在这里头过年不成?”

白闻生当真以为周习坤是因为自己的逃跑而生气,所以没有过多思考他说的那些话。不生气也不欢喜,只是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地道:“我不能走,我杀了人的。”

“你傻啊你?”周习坤青白着脸,这会是真的肺要给气炸了,一脚踢在白闻生腿上:“走!你要不走,我就把苏成泰那个老家伙丢到大街上睡去!”

白闻生脸色一变,惊恐看着周习坤。

“不信?”周习坤立马转了身,还没走出几步,白闻生就扑了上来,抓住了他的脚踝,一边道:“我走,我走!”

深秋的阳光没有温度,却很刺眼。白闻生久违了这颜色,久违了自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也许是因为周习坤现在的态度,也许是因为作为一个杀人犯他一直在良心上受到深深的谴责。他从前很恨周习坤的一些行为,可现在,其实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路沉默后,车终于停了下来。周习坤一句话也没有说,打开车门,带着白闻生往一栋房子里走。白闻生左看右看还在疑惑这是什么地方,突然一个重量扑挂到了他的身上,熟悉而欢快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里:“阿生,阿生!!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白闻生低下头,看着正抱着自己腰的苏时婷,嘴角缓缓笑了出来:“阿婷……。”

“你到底去哪了?”苏时婷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地样子道。

“我……,我去办了点事。”白闻生道。

“那都办完了么?”苏时婷又问。

“嗯。”白闻生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周习坤,心下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习坤叼着烟,喷吐着烟雾,一脸看不惯的样子,开口说道:“你们一家人在这好好呆着吧。苏成泰也在楼上,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打算把他们都轰出去。”

白闻生低下头微微笑着,手掌轻轻抚摸着苏时婷的头发。他知道周习坤嘴上这么说,可未必真能这么做。以后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尽量补偿他们,算是赎罪吧。

周习坤在墙上碾灭了烟,忽然道:“我走了。”

“你去哪?”白闻生惊讶问道。他以为这里不是自己与周习坤的家么?

周习坤笑了笑:“你们是一家人,我算什么?走了。”说完,他将头一甩,大步地就往外走了。白闻生抓不住他,只能看着他坐上了车,随车消失在视线。周习坤好像有点奇怪,到底是哪里奇怪白闻生说不上来。好像突然一下,把你们,我们分得特别清楚。开始自己是我们,现在成了你们。

严秉煜回到家走进房间,就看到周习坤坐在了里面。他还是早上出门时候的打扮,长长的腿高高搭在桌子上。

“回来了?”严秉煜道。

周习坤将目光转向他,然后“嗯”了一声,又把目光转了回去。

严秉煜嘴角弯起了一个极大的弧度,走了过去靠坐到了周习坤脚边的桌沿上:“不和他多聚一会?”

周习坤眼角下的肌肉跳了一下,冷笑了声:“这有什么好聚的?”

“这不是怕你里还是挂念着么?”严秉煜笑着弯腰拍了拍周习坤的脸。

周习坤捉了他的手,斜过目光看向他:“我就不能以后心里只挂念你了?”

“那,自然是最好。”在对上那个目光的时刻严秉煜几乎是在那一瞬屏了息,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细微却连续不断地抽跳悸动。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就好像对一件艺术品的狂热迷恋,早已经不在于那样东西本身。他细细看着那双眼睛的轮廓,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玄机,让人无不为之疯狂。有时候明明是那么多情而天真,可同时又是残忍和冷酷的。是冰里头的玫瑰,也是带着火焰的蝴蝶。要得到就必须敲碎了融化了毁灭了,才能捏在手中。

“别人,你也可以挂念着,可只限于此。”严秉煜反捏了揉一下他的掌心道。

周习坤很快松开了手,心里头还有身上都是虚飘飘的,落不到地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恨严秉煜的,可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去恨。就像一场游戏,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就算严秉煜碰他,也不知道是恶心还是麻木。

周习坤光溜溜地被压在了书桌上。书桌是红木的,桌面又光又滑和他的背相互熨帖,从冰凉到有了热意,留下了湿热的汗痕。这次他没有因为恐惧而叫出声,从头到尾都是咬着牙,憋在了心里。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片走不出去的森林,在突兀的刺激与疼痛中,他选择站在了原地。

严秉煜在激烈的冲撞后,覆到了他的身上,一边又一边地亲吻他的眼睛。以交合的姿势保持在了书桌上许久。这样的安静,更能感觉到周习坤体内的热,还有血脉相连,脉动相辅。现在的还不够,还不够……只有把他捏碎了才能相溶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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