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义,还有晚他一辈的杨顺举一同去了杨柳学馆进学。
如此一晃几年,杨敬宗除了认得书本上的字,学习远不如堂兄杨敬义和堂侄杨顺举,迫于父亲杨昌端的威严继续在学馆里念着,念到教书的老秀才都快忍不下去了:这娃娃不是念书的料呀!咋不打发回去种地嘛,真头疼!
老秀才前一阵子因老母亲生病请了几天假,昨天杨柳学馆复课,杨敬宗忙着给赵氏耕地而来迟,赶上下午课堂上习毛笔字帖,杨敬宗趴在桌子上打盹,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柳银豆张嘴骂他骂个狗血碰头,骂他不赔鸡娃,骂他才是那个不要脸的。他发怒而惊醒,不小心打翻桌上墨汁,糊了一脸,又泼了一身。于是跑出去洗脸,看见学馆院子里鸡飞狗跳,心里有了计较。
“先生,我衣裳弄脏了,不能穿,能早些回去换不?”
老秀才挥挥手,摇着头表示惋惜,其实心里恨不得他早些走,倒不是说他上课捣蛋影响别人,关键是杨敬宗这娃娃你教啥他都学不会,白白折损了他的名望。
杨敬宗收拾书包,杨敬义在旁边呼叫,“狗蛋,你刚来就走?”
杨敬宗点头,“你走不?要走一撘走。”
杨敬义不敢走,他也是被他爹打着来念书的,要命的是他爹还在这里安插耳目,走了后果不堪设想。但是杨顺举想走,他学的好,觉得习字帖浪费时间,还不如跟着十二叔出去透透气,谁知杨敬宗拉着脸说,“你娃娃家正要好好念书,走啥走!”
虽然都是同窗,他比杨敬宗还大些,可杨顺举一个当晚辈的,还得听他叔杨敬宗的,老老实实在先生眼皮子底下待着,有风吹草动就即时报告。
杨敬宗骑着毛驴一出学馆,就把包里的砚台拿出来卖了。买完之后,在回杨家湾的路上,又买了一只下蛋母鸡,倒绑了鸡爪子,闷在粗麻袋里一路提回了杨家湾。
他先回的家里,他爹不在。家里他妈王氏在炕上躺着,他换了身短衣,进去问候一声,“妈,你咋样了?”
王氏看着不大有精神,淡淡嗯了一声,“好着哩,狗蛋,你今个咋回来的早?”
“先生放的早。”狗蛋说谎眼睛都不眨,说,“妈,你缓着(歇着),我出去一下。”
王氏在后面絮絮叨叨说的话狗蛋都没听见,也不在意。反正他和王氏感情上也淡。他拎着鸡从门里出来,就往杨家湾西头跑。一路跑一路想,还了欠柳银豆的,人就轻松了,不然干啥总想着柳银豆跟他要鸡娃的事情,胸口像挂了个石头疙瘩,取都取不下来。
杨家湾的最西头,只住着柳银豆一家子,跟她家离的最近的那一家,也隔着几十米远,中间零零散散长着粗壮的杨树和槐树,还有一片菜园子。过了菜园子,拐过去上了斜坡,就到院门口了。
“婶子?婶子在家吗?”狗蛋拎着鸡喊了一嗓子。
银豆听见外面响亮的声音,从窑洞里出来回话,看见杨狗蛋站在自家门口,不咸不淡地问,“你咋又来了?”
“我婶子呢?”狗蛋瞪了她一眼,问道。
“给前头栓子妈叫走了,刚走。你要寻她,上栓子家寻去。”
狗蛋想离开,又觉得不对,他来还鸡,无非是堵着柳银豆的一口气,当着柳银豆的面还了这笔账,从此跟她老死不相往来才踏实呢。
“我....我来就是....给你还鸡娃来的。”狗蛋清清嗓子,尽量在柳银豆面前摆出个威严的样子,衬托他作为长辈的派头。他抬了抬胳膊,把手上提着的母鸡给银豆看,“这鸡也不用等着长,就能下蛋。下了蛋还能孵鸡娃,鸡娃还能下蛋。你拿上,咱们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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