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厂里工作了,厂旁边的宿舍当然也不能再住。磨子岭本地的人都回了镇上,该种田的种田,该放牛的放牛。
她不是本地的,当年受不住家里头几个叔伯的打,偷着跑出来时,碰巧遇到了厂里招人炼钢,就在这里落户了。
好几年过去了,听她老娘讲,家里的叔伯,在她爷爷被游街以后都随着她爷爷过去地下找阎王爷喝茶去了,只剩下几个平辈的弟兄在家里打鱼种田。
看着岭上的人一个一个的搬走,她有些寂寞,她老娘却是有点着慌,拉着她,说,“四儿,咱们也回去吧,在这儿,人家迟早是要赶咱们的哩。”
她觉得有理。可她不想搬。
原因无他,她怕医师有朝一日回来找不到她了。
这些日子,她老娘跟她说了很多大闺女被骗的事儿以警告她,可她不相信医师会是那样的人。
医师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样坚信她们家医师的人品,该搬的还是得搬。不然就得被撵走。
快立夏的时候,她收拾好行李,带着老娘女儿和捡回来的俩姑娘,坐上了过去老家的三轮车。
时夏,磨子岭上的树木都抽芽发了绿,掩着磨子岭上那几间红砖的宿舍,说不出的好看。
入眼生机勃勃的样子,看在她的心里,却觉得无比惨淡凄凉。
她要回去篓田了。她的医师也回了首都。
报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她公公不但复了职,还兼任了隔壁省的什么书记。
她不知道那是多大的官儿,不过看报纸上写的,那该挺威风,说话能顶半边天的那种。
哎呀,人比人气死人呐,果然啥子平等都是骗人的嘛。郁泉秋很是郁闷,不想再想。
乖乖地抱着女儿靠在三轮车的布上看着沿线飞逝而去的景色发呆。
走了一天的路,总算到了她那个所谓的老家。
那地方名叫沙谷巷,是个小小的,有些像城有些像村的地方,比磨子岭稍微要好上那么一些。
她爷爷在时,靠着半生的阅历和积蓄替一家子盖了一幢还算不错的宅子,完全仿照她爷爷小时候帮工的那家大商户住的屋子盖的,四层的楼,里外几进,够一大家子了住。
且用的都是上好的木头,外头雕刻的也好看,上梁的时候,十里八乡的都来看热闹。
不过好景不长,她十一岁的时候,在她爷爷游街以后,那宅子就被烧掉了。一大家子只能搬进一个用几块木头临时搭的窝棚里。
从车上下来,她极其不情愿地远远站在路口不想进去。
她老娘却非常高兴,走在前头招呼着她,“四儿啊,快进来快进来,妈听说你三哥出息了,外出闯码头,带回来不少钱,在这里又重盖了个屋子呢,虽然没你爷爷在时盖的气派,好赖咱们一家有屋子住呢。”
她还是不想进去。她虽然有几个哥哥,但她堂兄弟也多,那几个哥哥嫌弃她是女孩儿都不和她玩儿,她这一辈的女孩儿又少,更找不到同辈的人可以说话了。
对于这个三哥,她只有一点儿印象,还是小时候她执意要跟着他出去打鸟,结果路过林子被野狗咬了一口的悲惨记忆。后来家里落魄了,他就出去了,近十年没见,就是再亲的手足,都得疏远了。
想想,郁泉秋觉得自己更惨了,正犹豫着要跟她老娘说,要不她出去找个认得的大婶家凑合一晚上算了的时候,从路那边走过来一个扛着锄头生得魁梧的青年,看见她们,眼睛一亮,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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