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灭口!?”
季忆已经听得呆住了,她比蕾蕾可惊讶得多,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聂明宇从来都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一个会为学校捐钱,为城市发展做贡献,为妹妹排忧解难,为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好人!
刘振汉悲哀道:“一点都不夸张,杀人灭口啊!这些日子天都市发生的两件杀人案背后可都有他聂明宇的影子!”
“我不信,振汉哥,你真的搞清楚了吗?”蕾蕾咬唇问道。
“正要立证据。”刘振汉道。
蕾蕾的眼泪情不自禁落下,她抽泣着蹲到刘振汉腿边喏喏道:“你一定要搞清楚,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到时候我哥会怎么样?我父母会怎么样?我……我又该怎么办?”她无助地看着他,“振汉哥,我记得在我父亲被打成反/革/命的三年里,一直都是我哥带着我,我们两个什么苦都受过了,捡过破烂,偷过别人家的东西,每天晚上只有他抱着我我才能在雪地里睡着觉,后来我们两个流落到海边,是刘妈妈收留了我们,因此,我又多了一个亲哥哥。”
刘振汉看着蕾蕾泣不成声的模样,听着这些往事,不禁有些动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蕾蕾讷讷道:“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吃过那么多苦,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快点长大,长大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可是,我们现在一起长大了,为什么又互相折磨起对方了呢?昨天晚上我爸住院了,我去看他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他老了好多好多,我父母已经在天都市工作了几十年了,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他们的一世清白就这么付诸东流了吗?”
蕾蕾拉住刘振汉的手:“振汉哥,你真的忍心亲手把聂明宇送进监狱吗?我不相信,振汉哥,难道你一定要看着他人头落地吗?我想你不会的,振汉哥!”她扑进刘振汉怀里大哭起来,刘振汉垂头看着她,眼眶微红,无限的纠结让他眉心紧蹙,根本没留意到门外轻微的脚步声。
季忆心里慌乱不堪,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来意,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聂明宇的身影。
伴着蕾蕾的话,他英俊又淡漠的模样似乎慢慢出现了裂缝。
没有什么人是天生的坏人,聂明宇的现在让人无法想象过去的他曾有多么困难,他就像是天生那么高贵,永远都带着一抹孤傲和清高的贵气,不语不动地就高人一等。
季忆听到刘振汉那些话,第一想到的居然不是加在聂明宇这个名字后面的一串罪名,反而是他小时候和蕾蕾过的日子居然那么苦。
她知道她的想法错了,这不合理,这太不符合她从小所受的教育了,可是她一路走来,因为聂明宇犯的错已经数都数不清了,她忽然想起王明那声质问,她不禁也想问问,到底是她所受的教育错了,还是这个社会错了?
聂明宇并不知道这两个他这辈子最在意的女孩都正在为他难过伤心,他若无其事地走到龙腾地下停车场,跨上一辆黑色奥迪车,正准备开车走人,贺清明忽然出现在车前面。
“聂明宇你下车!你下车!”贺清明的形象很狼狈,看起来受尽了自我折磨。
聂明宇微微抬眉:“怎么了,贺科长生这么大的气呀,找我有事儿?”
贺清明点头:“我等你半天了,我想了很久,你已经不能用张峰来恐吓我了,你们逼着我干的那些违背我心愿的事,我就是死也要把它洗刷干净!我要把你们的所作所为向天都市的上级汇报!你不要再用我闺女来威胁我了,那太卑鄙了,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主动去自首,可能还有机会!”
“说完了?谢谢。”聂明宇看着贺清明,“贺科长啊,你也算是读书人,你应该懂得心本无声这个道理吧?你的压力全来源于你自己呀,跟我无关。”他的眼中带着一种奇异却又玩世不恭的嘲讽,“当兵的时候,我不怕死,下乡的时候,我也不怕苦,多大的福我都享过,所以应该说我根本就活够了。”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可你不一样啊,所以我建议你把告我的材料收回来,以免将来给你自己的生活造成难堪。”
他强调:“我不是为我考虑,是为你,我是担心你,懂吗?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你了。”他皱起眉,“哪天咱们再聊,到办公室、到酒吧都可以,再见。”语毕,他脚踩油门,戴着黑色墨镜的冷漠脸庞从贺清明面前一闪而过,让人徒生一股寒意。
贺清明彷徨地靠着墙壁蹲下,似乎还听见自己的女儿在叫他爸爸,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都被聂明宇一击即破,聂明宇最后的劝告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说不想让他以后的生活难堪,可他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死人会有什么难堪?会难堪的只有他的女儿!他孤孤单单的女儿!
贺清明颤抖着手从夹克内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他怯懦地坐在那呆了许久,然后恍惚地点燃了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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