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茹本来不打算练琴,她不知道房子的隔音效果如何,万一打扰到别人不太好。
但陆妙说她以前弹钢琴都没问题,让她不必担心。
“你怎么能不复习呢?好歹要再熟悉两遍呀!听说一天不练就手生,你明天要是出丑了我可是要笑你的。”
陆妙连松香都给她擦好了,她还能说什么。
考级曲目并非官方指定,而是自己在给出的曲目中进行选择。徐宏最了解戚茹的水平,从一开始便让她用《空山鸟语》去参赛。他批评过戚茹,说戚茹只能拉出一潭死水,可再死的水经过两个月鲜活水源的注入,也多少能流动起来。
《空山鸟语》中装饰音很多,曲作者用三弦拉戏式的模进手法,营造出深山幽谷,百鸟嘤啼的氛围。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戚茹对于大量的换弓,快弓已经形成了一种反射,这首曲子在她手里,并不算太难。
简单过了两遍曲子,找了点感觉,戚茹来来回回把第三四五段拉了三遍。这是曲子最难的一部分,也是最好听的一部分。各种拟声的技巧一用,在大师手里,一副百鸟争鸣图跃然眼前。
滑音收尾,满室寂然。
陆妙忽然出声,问:“小七姐姐,你刚才,有没有听见鸟叫?”她似乎听见了。
次日清晨,戚茹和陆妙早早收拾好,赶往文化宫考级场地。戚茹运气好,是二胡组的第十位考生,不用排到下午。
陆妙递给戚茹一瓶水,替她开好瓶盖,看周围没人往她的方向看,悄悄说:“你喊几句——我叫不紧张,然后就真的不会紧张了。你试试。”
戚茹:“……”这种骗小孩的方法也只有陆妙会信了。
“你快说嘛,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不忍拒绝,戚茹只好照办。她们两这边还在欢快聊天,考场那一头气氛却十分严肃。
第一个考生刚结束展示,文化宫的考级负责人便在入口处看见了一位身着唐装的中年人。
“卢先生您来了?真是有失远迎,考级的日子和剧院排练撞在了一天,没去看乐团挺遗憾。”
卢伟乔笑道:“不碍事,彩排而已,你们忙你们的。乐团正式演出要到晚上,有兴趣可以去听听。彩排没什么大事,我先来这边看看,若是能找到几个好苗子,也是民乐之幸。”
负责人战战兢兢,恭敬道:“您说的是。这边走,给您预留了一个座位。”卢伟乔是中央民族学院的教授,也是中央民族乐团的首席二胡,在民乐界的地位数一数二。
两人寒暄一番,卢伟乔在预留出的评委席上坐下。他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为选拔人才。时代在发展,西洋乐器不断进入中国,与国际接轨程度越高,外国乐器在中国的普及率越高,本国的民乐反倒走向了低谷。
当两位年轻的华人拿下了肖邦奖,坐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演奏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钢琴,而民乐,在他们的眼里等同于落后。
考级的学生很多,再不济也能百里挑一。可惜事实和他想象中不一样。卢伟乔兴致缺缺,看着一个又一个只是应付考级的学生从他面前走过。他们的琴声里没有热爱,反而是憎恨,是厌恶。
也许都是被大人逼迫学民乐的吧。每天繁复的练习早就消磨掉了热情。
他原本打算退场,反正评委席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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